接住那光芒

本文转自：金陵晚报

□陈林

家住九楼，时常遇到这样的情况：电梯在九楼停下，有人急匆匆朝外走，以为一楼到了，我忙拦住，大家相视一笑，擦肩而过。

今天又遇到了一个老太太，却有点不同。

她六十多岁，戴着口罩，在她快要走出电梯间的当口，我连忙喊住她：“没到呢，才9楼。”她一惊，继而退回，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竟非常感激起来：“谢谢你哦，要不然我就出去了，走错了。”我说：“应该的，这是9楼，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她摆摆手：“不是不是，还是要谢谢你。”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拿下口罩，对我笑笑：“你家住9楼啊？”我说：“嗯。”她又问：“你今天休息啊？”我没有回答，我没有和陌生人搭话的习惯，她还想问什么，我避开了她的目光，很快到了一楼，我急匆匆地走出大门。

再次遇到她，还是在电梯口，一楼，她在等上楼，我也等，刚开始我没注意，隐约感觉有人朝我这边看，而且久久不移开目光，我也朝她看去，竟是那位老太太，有点尴尬，我叫了声：“阿姨。”她竟径直朝我走来，眼里有激动的神色，看我手上拎着菜，和我拉起了家常。

她说她刚刚也是去买菜，今天没买到本地的西红柿，她的孙子最喜欢吃西红柿蛋汤，接着又和我谈到她孙子的学习、性格。她越说越多，眼里的光芒直射过来，好几次我都想移开目光，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热情去回应那光芒。看着她苍老的面容，我又有点不忍心了，一个对你喊她退回电梯间的无意之举，就连声说着感谢的老人，我真的不忍心用冷漠去浇灭她眼里的热情，她也许太孤独了，太需要一个人倾听她的心声，在这样一个人人都很忙碌的时代，谁会听一个老人絮絮叨叨她琐碎的生活，那里没有人们寻找的所谓价值。也许她的子女工作太忙，我还算清闲，就接下她这份热情吧。

这样想着，我接过她的话，问起了她的生活，原来她住在15楼，已退休好几年，她的老伴两年前去世了，她每天去另外一个小区的儿子家给孙子做饭，却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平时就一个人在家，过年过节去儿子家吃饭，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住在儿子家，可能两代人多有不便，肯定还有各种原因，她就这样成了独居老人，非常渴盼和人交流。

想想自己以后也会老，如果我久不和人交流，我会不会也生出如她一样的渴盼，到时候谁会接住我眼里的光芒。

后来经常遇到她，她总是迫不及待朝我走来，和我谈她买的菜、做的饭，她的孙子还有各种家庭琐事，没事的时候，我都会停下脚步，和她闲聊几句。

如果你也遇到这样一位老人，和你絮絮叨叨她的生活，如果你不是很忙，请你听听她琐碎的生活，接住她眼里的光芒，也许你会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