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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类别:社会 发布时间:2024-02-19 09:25:00 来源:新京报

今年春节假期,我在家乡天津见到了好友刘晨欣,她刚结束了将近半年的支教,从2500公里外的广西百色市回到天津。

在大多数同龄人执着于“向上走”,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竞争中时,她选择了一条相反的路:在25岁这年,辞职离开一线城市,“向下”流动到乡村,加入公益组织的支教项目。

作出这样的反向选择,没有太多浪漫的“说走就走”,更多是基于现实考量——对她的职业发展来说,支教会是一段不错的经历。她不愿把“理想主义”挂在嘴边,但她也承认,自己曾以为手握一群孩子“命运的旋钮”,可以在张弛间改变他们的人生。

半年后,她发现这个“旋钮”只不过是自己的执念。与她出发前的想象不同,当下的乡村早已不是物质匮乏、信息闭塞的“荒蛮之地”,“支教老师”也不再是无私的、伟大的现代文明传播者。

她意识到,“走出大山”固然重要,但已经不是支教的最终目的。当孩子们的人格发展得足够稳定、成熟,不管未来是走出大山,还是留在家乡,不管从事哪行哪业,都能度过一个平和幸福的人生。

对自己,学会“放下”或许是她这半年最大的收获之一——放下对“支教老师”身份的传统认知,放下那些宏大的理想,放下可笑的怜悯心,去与孩子们平等相处、互相学习,认识更真实的乡村、更真实的学生。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晨欣在支教的小学操场上。受访者供图

“越想改变孩子,他们越无动于衷”

今年是我与晨欣认识的第14年。她高中就去了新西兰读预科,大学毕业时拿到了教育学的学士学位,接触了戏剧教育课程。

我在2017年暑假参加了一家公益组织举办的支教夏令营,在我的推荐下,2020年初,晨欣参加了同一个组织的冬令营。

短期支教带给我们微小的成就感,但又会留下一些浅尝辄止的遗憾:一个支教老师短暂地出现在孩子生命中,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们没有继续探索这个问题,晨欣却在2023年从一家工作了一年的公司辞职,决定去长期支教,“我要去体验当一线教师的感觉,试试能不能把戏剧教育带给孩子们。”

辞职去长期支教,并不是晨欣的临时起意。大学选择教育学专业,就是因为相信“教育改变中国”。而一直以来,在她的认知里,支教老师都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形象:“小时候看到电视和报纸上的支教老师,都充满干劲、不怕困难,他们在学校破旧的小平房里,穿着白衬衣、西装裤,衣服被汗水打湿,仍旧充满激情地讲着课。教室里的学生只有七八个人,一丝不苟地看着老师,认真做笔记,每个孩子脸上都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晨欣在给孩子们上英语课。受访者供图

“除了从现实角度考量,希望在支教中应用戏剧教育、体验一线教学之外,我潜意识里也有一个‘在艰苦环境中坚守教育’的支教老师形象,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晨欣说决定支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到这些画面的感召。

晨欣最终被分配到百色市的一个边境小镇支教,学校距离越南也就2公里。校门外的土路又弯又颠,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学校四周被丘陵围绕,老师没有会议室,新的教学楼尚在施工,有4个班只能在食堂上课,中间拿墙隔开。

晨欣成了学校的英语老师,最多的时候同时教两个年级180个孩子。刚开始,她干劲满满,看她的朋友圈仿佛追一个“周更”小说——遇到每个学生她都会悉心教导、耐着性子倾听他们的心事。有小孩被同学欺负,不想上晚自习,就陪着谈心,在操场上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夏季下午五点左右放学,她会因为调解同学之间的矛盾,一直在教室呆到天黑,然后回去办公室批改作业、准备第二天的课。“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是晚上九点,才发现晚饭都忘了吃。”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孩子编了手链送给晨欣。受访者供图

不过她的热情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被更现实的无力感浇灭。她发现,支教的日常里,自己面对的不仅是淳朴、懂事,这些“大山里的孩子”也会和外界的同龄人一样有各种成长问题,有时甚至表现得会更激烈。

她看到,这些孩子排队打饭时会突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架,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贴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学生在课上突然哭起来,甚至冲动之下吵着要跳楼……

直到一天中午,晨欣遇到一个小孩因为误会就去掐了另一个同学脖子,她苦口婆心地和他谈了将近一个小时,从暴力行为聊到法律条文。小孩最后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老师,我能走了吗?”

“我突然发现,我是那么地想改变他们,但是我越想改变,他们越是无动于衷。”一瞬间,晨欣说自己脑子里不断冒出“为什么这点事我都做不好”“怎么我说话都说不明白”的种种想法。

学生走后,晨欣崩溃大哭了一整个中午。很长一段时间,她潜意识里都认为支教老师就是“伟大”的,或者支教就是去“奉献青春”“自我牺牲”,似乎从外界带来的东西就都是“好的”。现在,她对支教老师的认知开始崩塌,“我问自己,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比孩子们的更好、更正确?凭什么认为自己的做法就更能适应孩子所在的环境?”

她意识到,“支教老师”这个社会身份,很容易蒙住自己的双眼,阻碍她看见真实的乡村、真实的学生,也阻碍她看见真实的自己。

放下支教老师的身份,接受乡村的一切

晨欣想试着放下自己的执念,看看真正进入孩子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中午她拿着自己的饭盒加入孩子们的小团体,听他们讲各种各样的“八卦”。有的孩子父母离异得早,从来没见过亲生母亲,继母和晨欣同岁;有的小孩特别喜欢研究飞机,听说她家在天津,一直问“老师你来广西的时候,坐的飞机是波音还是空客?”

她问孩子们,周末去做什么了,他们兴奋得不得了,争着告诉她:帮家里收稻谷、和奶奶学做饭、去同学家的菜地里种菜、跟着爸爸去河边钓鱼捉虾……

支教快3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去了解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她突然发现,孩子们本身就对生活充满向往与热情,不需要外人再往上添些什么了。她能做的,是接受他们的热情,再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分享出去:“哇,你们好厉害,我从来都没有去河里捉过虾,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孩子用晨欣的相机拍摄同学,这是她第一次拿相机摄影。受访者供图

融入孩子们之后,晨欣听到了孩子不愿和其他人说的秘密。有一个小女孩因为理解能力差,遭到了班里同学的排挤。她偷偷找到晨欣,说有人在黑板上用脏话骂她,还有人向她课桌上吐口水,弄乱她的东西。

晨欣并没有太意外,在孩子成长过程中,这种事情常有发生,只不过乡村的孩子可能会表现得更加激烈。她清楚,一个教育者不可能回避这些问题,但作为一个单科老师,她能做得很有限,需要一个契机。

有一天刚上课,另一个班的小孩冲她喊:“老师,你知道伤心的蜜蜂用英语怎么说?”她愣了一秒钟,便反应了过来,这是英文翻译的谐音梗,读出来声音像是中文中的“傻X”。

晨欣知道,时机到了。她在课上提起了刚刚遇到的“提问”,向学生讲了这两个字的准确含义,由此讲到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与侮辱,男女性的生殖结构、人的出生方式、月经和痛经的原理、青春期的发育,以及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以正确而非冒犯的方式讨论这些话题。

晨欣想象中的孩子们强烈羞耻和抗拒并没有发生。他们的表情带着好奇,偶尔害羞,就像是自己小时候一样。

这个话题转了一圈回到脏话。最开始用“伤心的蜜蜂”希望引起注意的男生问她:“老师,是不是以后有人骂‘傻X’,我就可以说他其实是在骂他妈妈?”晨欣点了点头。

这堂课讲完后,晨欣又去了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所在班讲了一遍性别课。过了两天,那个女孩找到晨欣,告诉她自己很开心:带头骂她的男孩开始和她玩了,有一个平时欺负她的女生也来道歉了。“虽然还是有人孤立我,但是我已经很开心了。”女孩说。

想要让孩子们快速改掉说脏话的习惯很难,不过晨欣发现,这堂课后有的孩子会在不小心讲出脏话时,尴尬地捂住嘴;也有孩子愿意跳出来制止别人说脏话。

晨欣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孩子拍到的同学。受访者供图

在游戏里,看到完整的孩子

比起“要为孩子带去什么样的体验”,支教后期晨欣更多思考的是,“我要以什么样的状态给孩子们带去这些体验”。

“我相信,只有自己心智完整和成熟,只有展现出自己愿意接纳生活中的挑战,孩子们才会建立‘我也可以’的信心。”晨欣说。

她发现,老师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课堂上,这些比单纯的课堂形式更能打动孩子的内心。

来广西支教前的一年,她一直在从事着戏剧教育工作。这是一种关注孩子自我表达的教学方法。晨欣在中学时偶然接触戏剧,打开了自己的内心。在发现戏剧教育这个学科后,她一直想在学校里应用,试试能不能为现有的教育系统带去一些活力。于是去年10月,她在学校招募了10个学生,把戏剧社团搭了起来。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戏剧社团上,孩子们在想象“无限望远镜”能看到什么。受访者供图

晨欣带着孩子进行即兴表演,从模拟一辆汽车、一台游戏机开始,锻炼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她借用了公益组织原有的“羊村总动员”戏剧教案,自己写了剧本带着孩子排练。

这是一个黑羊村和白羊村分分合合,从暴力对抗走向民主协商的故事。教案只是一个基础框架,在这个故事里,学生们需要自己去建构羊村里每一个村民的性格、年龄、职业以及长相特征,并在白色T恤上画出符合人物个性的衣服。

在带领孩子们进入剧情之前,晨欣自己会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从年迈的老爷爷,到说个不停的“话痨”村长。孩子们最开始看着她拙劣的演技会觉得尴尬和好笑,但是逐渐接受了这个疯狂的设定,开始在自己的角色里创建各种各样的形象,比如“腿脚不便还总爱找人麻烦的守桥老太太”“傲慢狂妄到用黄金造厕所的黑羊村村民”和“羞赧腼腆一说话就会发笑的新闻主持人”……

这些平时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会在戏剧游戏里打滚,在设定的人物矛盾场景中“大打出手”,在剧情里扰民的环节中又唱又跳。

他们并不像老师同学描述的那样“不爱说话”“文文静静”,他们也有充满活力的一面。只是这些珍贵的生命力,在课堂上很难被看见。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戏剧社团的孩子们在做戏剧中的道具桥。受访者供图

刚进入学校时,为了快速理解乡村的孩子,更高效地和他们达成合作,晨欣会不由自主地给他们身上贴各种标签:内敛的、暴躁的、表达欲强烈的、有领导力的、爱幻想的……但孩子们会很快打破这些标签。

戏剧社团里有一个男孩很拘谨,第一堂课坐得板板正正,全程配合游戏,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个学期结束后,他成为了那个可以“领导”许多人的小孩。和搭档配合演“村长”,他会主动指导搭档怎么演比较有趣;和小组一起制作演出道具,在大家遇到困难、有些沮丧的时候,他会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孩子们用木板做的桥。受访者供图

前脚刚觉得某个小孩非常吵闹、不讲规则,后脚他就会主动过来关心老师“累不累”。有一次晨欣大腿韧带附近的软组织发炎,请假去南宁治疗。

让她惊喜的是,三四天后回到学校,孩子们特别兴奋地喊着“miss刘(刘老师),你回来啦!”有个孩子拿作文纸写了365遍她的名字,还有一个在网上搜到各国语言“我爱你”的书写方式,抄下来满满一篇。

临近新年,她让学生们写一些对自己过去一年的回顾,以及对新年的期待。大部分学生会用力思考,断断续续写一些东西,有一个戏剧社团五年级的女孩从拿到纸的那一刻就不停地在写。

英语课上晨欣几乎很少看到她主动表达。直到下课,她交给晨欣,孩子写的所有话,都是想对这个年轻的支教老师说的。令晨欣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是:“过去一年中,我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你。”

这一年来,她的倾听、理解、安慰,在这一刻获得了反馈。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在晨欣设置的“许愿墙”上,孩子们留下了自己的愿望。受访者供图

相互陪伴成长,这是最大的意义

回到最初困惑我的那个问题:“支教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当我问晨欣的时候,她沉默了很久,给我讲了同在支教的几个伙伴的故事。

一个支教者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从哈佛大学教育学院毕业。小时候她爱看汪曾祺写的北京胡同,虽然自己在北京长大,但是住楼房,感受不到那种人文风情。她猜想乡村里具有中国群居文化的“根”,于是就来了。半年的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有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

还有一位支教老师,她被分配去往的学校,离她家乡只有30公里。她和大多广西的学生一样,都是壮族人。她很遗憾自己了解民族文化并不多,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孩子们一起重新认识自己的民族,也算回报养育自己的土地。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晨欣在自己宿舍客厅设置了图书角,图书角的书籍在三四天内登记借阅40次,两个礼拜达到了300次。受访者供图

有的支教者观察到孩子有很多的问题,所以建立了一个信箱。她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就把它传到网上,发起的项目叫“一分钟支教”。希望网友们用一分钟的时间来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这个项目被推广到了好几所学校,后来在另一所学校开展这个项目的老师,她会用心地挑选回信,手抄下来,装进信封,一个一个交给孩子们。

一个个支教老师来到学校,带着自己的愿景开展各种项目,这些微小的细节成为“漏斗”,把更多的人吸引到支教这件事里。

半年支教,晨欣看到了很多孩子的改变。但她清楚自己无法解决所有问题。面对总是在课上说话、吃零食的小孩的座位永远离其他同学很远,面对失去双亲、无人关爱的孩子经常受到同伴欺辱,面对在守家陪伴孩子和外出赚钱之间挣扎徘徊的父母,无力感还是会将她包裹。

不过和刚开始支教时不同,半年后她能坦然地接受这种无力的出现。“我认同我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与孩子们的缘分只有这么一段。我很感激他们让我看到了真实的乡村,丰富了我的生命体验,我也愿意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尽我所能施以援手。”

在支教中,我学会了“放下”

放学时,晨欣与孩子们击掌告别。受访者供图

支教的意义很难得出结论,但晨欣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重要。

“我和孩子们最终还是要踏上各自的道路。这短暂的相遇若能让孩子们看见,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不愿意被城市局限而来到陌生乡村去实现自己理想的人,那么他们或许也可以从中获得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最大的意义。”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编辑 杨海 校对 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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