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心灵的恩师情

本文转自：邢台日报

温暖心灵的恩师情

任开旺

那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了知青返乡“重温岁月，感念故乡”的一组视频与照片，虽然他们大多年过古稀，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儿时教过我的刘老师。瞬间，40年前的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

我的童年，是在大山里的一个小村中度过的。那时父亲长年患病不能干体力活儿，生活的重担全由母亲担着。家里人口多，连吃顿饱饭都是不容易的，因此我9岁了还没上学。

由于十分向往读书，我常常跟随哥哥到学校去玩。那时我很调皮，去学校的次数多了，不免要影响别人上课，为这事哥哥没少受老师的批评。后来，哥哥再也不愿带我去了。然而，学校这神圣的“殿堂”，对于一个9岁却仍没上学的孩子来说是多么富有吸引力啊！

从我居住的自然村到中心村学校，要穿过树林、庄稼地，而后跨过一条小溪，再走一段机耕路才能到达，校舍是土木结构的，学校后坪长年绿草如茵，蝉鸣悠悠。我特别向往在那草坪上一边玩耍，一边聆听教室里传出的朗读声和悠扬的歌声。

那年，母亲在山里的茶叶队劳动，遇到采茶制茶的旺季，夜里加班，几天都回不了家。哥哥一放学就得帮着做家务活。夏天，烈日炎炎酷暑难当。有一天我又想跟随哥哥去学校，于是我向他许诺：“只要你带我去学校，我每天帮忙烧饭、喂猪、浇菜地……”哥哥同意了，可刚到教室门口正遇着他的班主任，大哥怕挨批评一直劝说我回家。我伤心地一路哭着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小溪边。望着那轻轻流淌的溪水、茂盛的水草和游来游去的鱼儿，我乐得忘乎所以，便脱去身上的衣服光着屁股跳进了水里，一边游泳一边捉虾儿逮小鱼……我玩得格外开心。就在这当儿，忽然有人大喝一声。抬头望去，是一个齐耳短发的瘦高女人，仔细看才认出她就是哥哥的数学老师也是哥哥学校的刘校长。她是去学区开会返回学校路过这里的。此时的刘老师一脸严肃，说：“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为什么不上课逃到这里来？”我嗫嚅着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还没上学哩。”刘老师认真看了看我，说以我的个头早该上一年级了。这时她更来气了：“你不说实话我处分你……”我如实告诉了她午后在校门口发生的事及哥哥的班级和父母的姓名。

星期天一早，刘老师就来到了我家。我以为她是来找爸爸告状的，惊慌地躲到后院的菜地里。不久，刘老师和爸爸谈完话，爸爸大声唤我：“旺儿啊，刘老师要你上学哩！快来，快来……”我又惊又喜，赶紧钻出来，应道：“爸，真的吗？我能上学了！”于是从那天起，我便跨进了校门……

时光匆匆，一晃五年过去，我已从村小学毕业。刘老师被调到镇中学，成了我初一班的数学老师。长年病殃殃的父亲积劳成疾，终于带着一种解脱，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哀愁痛苦中办理完父亲的丧事，一周后我带上一些豆乳腌菜之类的咸菜以及够一周食用的大米（那时农村人穷，学校不卖饭，学生都是自带大米，每餐按时将大米装进饭盒送到食堂，学校的炊事员义务给蒸饭，农村孩子大多吃白米饭就着自带的咸菜），急匆匆地步行两个多小时返回了学校。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丧父的悲伤，几天都没休息好，返校的第二天我病倒了。那天勉强上完第一节语文课，下课时同学们都到操场玩耍去了，教室里就剩我一个人。我昏昏沉沉地趴在课桌上，头痛欲裂，浑身发冷。直到第二节刘老师的数学课上课起立，同学们喊“老师好”，我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仍然趴在课桌上。这时刘老师注意到了我。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知道我发烧了，她让我到学校附近找个诊所去看医生。

办完父亲的丧事，家里已经瓮尽杯干，囊空如洗。返校那天我没敢向身心俱疲的母亲开口，于是我口袋里没一分钱，镇上中学离我家的村庄20余里地，我昏昏沉沉连走出校门的力气都没有。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全镇十几个村的孩子到镇里上学，都是步行，父母能用自行车送孩子上学的算是稀罕的了。

此时此刻，我想妈妈我想回家，可根本没有力气走回去。学习委员扶我到学校宿舍，他就回教室上课去了。昏昏沉沉的我在宿舍里倒头就睡。我把厚衣服都盖在被子上，又把头蒙在被子里。睡梦中我梦见了爸爸，爸爸很担心我，让我赶快去看医生，我哭喊着让爸爸带我去，爸爸没有回应。一会儿我又梦到了妈妈，妈妈从茶山上沿着山路火急火燎、风尘仆仆地赶到学校，领着我去看医生……睡梦里朦朦胧胧中，一双像妈妈般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说道：“天呐！你这是怎么了！烧得这么厉害。起来，赶快看医生去……”这声音温暖又熟悉，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我掀开被头，吃力地抬起头：原来是刘老师。上完数学课的刘老师听学习委员说我没去看医生，在宿舍睡着，就赶来看我了。

“开旺，你的脸色很难看，快快起来，去看医生！”我全身没劲，没有说话，又睡了过去。“开旺，我知道你身上没钱，起来，老师身上带着钱，老师陪你去！”刘老师又摸着我的额头：“快起来，这么烫，好好的人也会被烧坏的！”我被刘老师从床上拽起来，倚靠着刘老师的身膀，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小诊所，医生给我输了两瓶液，刘老师趁我躺在床上输液的档空又去门外的店铺给我买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让我趁热喝下去。看着还在冒热气的小米粥，又看了看刘老师，平时严厉的刘老师此刻特别的慈祥温柔，像我的亲姐姐更像悯爱我的妈妈，我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暖流，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喝完小米粥输完液，我身上就不那么冷了，刘老师送我回到宿舍后，我继续蒙着被子睡觉，发了一身汗，晚间和半夜按医生的嘱咐连着吃了两次药，第二天我又能继续上课了。

时光匆匆，一晃到了1981年我初中毕业，刘老师不在镇上代课了，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刘老师。在朋友圈的视频里，曾经年轻美丽的刘老师，时今脸上虽然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她的师德，她的人品一直在我心里深藏，让我仰望。每逢教师节，每每想起，犹如一股暖流注入心间，感动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