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很难抢的“生死学”课，在抖音火了

大学教授开生死课带学生参观殡仪馆，不考试作业是写遗书，这门难抢的课在抖音火了

采访胡宜安时，他刚从老家湖南常德澧县扫墓回来。话题也由此打开：一个教了24年生死学的教授，在清明时节会如何祭奠逝去的亲人？

“一大早我们就到乡下爸妈的坟前，修整杂草，献花，磕头。晚上一家人吃饭前，多摆两副空碗筷，让爸妈先吃。”

胡宜安特别强调，“这是愉悦的一天，没有悲伤的情绪。”

胡宜安2岁时，妈妈因病去世；30岁时，爸爸突发心脏病，在外地工作的他没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正是这样的经历，促使他契而不舍地钻研一门学问——生死学。

2000年他开始在广州大学讲授生死学，是国内首个在大学课堂设此课程的老师。2009年，他编著了国内第一本生死学教材《现代生死学导论》。今年，60岁的他除了在学校讲课，还在抖音开通了账号@生死学胡教授 ，面向更大的人群普及生死教育。

借清明的契机，胡宜安和我们聊了聊如何面对至亲的离世，以及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如何不留遗憾地告别。

治与不治

“如果你的亲人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程，你会做怎样的选择？一直跟死神拔河，‘生命不息，抢救不止’；还是‘放手’，让他安宁地度过剩下的时间？”

生死学的课堂上没有标准答案，也不是每个人都曾直面生死，通常胡宜安会抛出一些问题，引导学生们设身处地体验生死。

类似上述治与不治的生命抉择问题，往往能引发学生们的激烈讨论。

有些学生表示，会努力抢救到最后一刻，因为无法接受什么也不做，就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世。

胡宜安更倾向于“放手”。但放手，不代表什么也不做。

他会剥洋葱般，一层一层引导大家思考。首先是，现代医学可以征服死亡吗？

现代医学的进步带来了一种期望，让人觉得“病”和“死”之间的阶段可以被无限延长。但在和死神的拉锯战中，最终获胜的都不会是人类。

既然死亡是一个自然过程，那有没有可能有一种高质量的死呢？

胡宜安有过一次车祸后拆肩部钢板的经历，极度的疼痛让他深刻感受到，如果选择用比疾病更加痛苦的医疗手段来延长生命，对病人来说未必是幸福。

他推荐学生们去看一部电影《遗愿清单》。影片里，两个生命只剩半年时光的老人，列下了死前想要做的事，相约来了趟死前大冒险，跳伞、开跑车、周游世界。

“影片告诉人们，人的一辈子很短，余生别留遗憾，临终也是一段人生。”

电影《遗愿清单》

而临终这段人生，在胡宜安看来，人世间还有很多恩怨情仇，如果能帮助临终的亲人完成道爱、道谢、道歉、道别，就能实现生命最后的成长，“完美收官”。

而这一套“安宁疗护”的流程，和努力抢救到最后一刻，最本质的区别是：治病的时候是怀抱着“有可能明天会更好”，而接受安宁疗护则意味着接受最终要面对的结局——死亡，并且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好。

何以告别

当陪伴亲人走完生命的旅程，接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我们该如何面对至亲的离世。

胡宜安至今都对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感到愧疚。几次送别亲人的经历，也让他意识到，无论亲人是猝然离世还是寿终正寝，无论之前我们已经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可当那一刻真正到来时，依旧伴随着巨大的哀伤和悲痛。

人物杂志曾在一篇名为《为什么我们不要说“节哀”》的文章里提到，据国际社会对“死亡影响”的调查，每个人的死亡大概会有9个人受到重要影响。而2023年，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全年死亡人口为1110万人，也就意味着近1亿人经历过哀伤。

很多人的伤痛会被时间抚平，但也有些人，亲人离世留下的空洞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弥补，每次触碰就会被吸入巨大的悲伤里。

尤其是在祭祀和怀念先人的清明时节，很多人在社交媒体上诉说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至亲的骤然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幸好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在胡宜安看来，我们追思的过程，不一定要让自己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悲伤当中去，也可以是非常轻快的，就如开头他在回老家扫墓、念祖怀亲后表示，“这是愉悦的一天，没有悲伤的情绪。”

“当我们谈及过去生活里与逝者相处的点点滴滴，感受到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爱过我们，就是人生中一件很幸运的事。既然是幸运的事，那就是一个愉悦的心情。”

胡宜安还举了张艺谋电影《我的父亲母亲》作为例子。电影里父亲去世了，男主角赶回家，面对在寒风中伫立了好几小时的老母亲，他没有呼天抢地，而是很平静地扶着老母亲回家去。

最初拍这个镜头时，演员的表演方式是看到老母亲时大哭不止，但导演张艺谋坚持，让他扶着伤心的老母亲回家去，更能给观众带来心灵震撼。

胡宜安认为，这样的镜头展现人的悲伤摆脱了情绪化而走向理智化，“儿子成了家里的主心骨，陪伴着妈妈把日子继续过下去，这就是把死之悲痛转化为生之信念。”追思亲人，使我们明确“到哪里去”，从而获得前行的精神动力。

无论是如何处理亲人的临终，还是应对亲人逝去带来的痛苦和缺失，背后都指向一个问题，在直面死亡时，很多人都是无助的。

这也是胡宜安退休之后选择在抖音开设生死学公开课的原因之一。他认为正确地认识生死的观念应该从小开始，越早越好，而短视频的形式，可以让更多人以一种更容易接受的方式去慢慢体会生死学的功用，即给活着的个体松绑，以及学习如何与家人相处、爱或者被爱，并把对死亡的焦虑，转化为对生命的原动力。

今年3月，胡宜安的生死学课在抖音上线，迅速就收获一批网友关注和点赞。有广州大学的网友表示，生死学这门课在学校里要靠拼手速才能抢到，甚至上课人数一度达到学校规定人数的两倍，如今竟然在抖音就能随时“想听就听”了。

事实上，已经有很多像“生死学”这样在高校里很难抢的课，如今都能在抖音轻轻松松地“蹭课”。

高校里最难抢的课，上抖音学

当下，很多人试图为生活重新赋予确定感，抵抗焦虑。而他们找到的方式，是学习知识。这让他们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有一件可以自己掌控的事。

而现代人学习知识的渠道也越发多样，短视频平台早就变成了他们可以充分利用的学习工具。就如在抖音，公开课已经是非常成熟的内容板块。名校、名师、名课，抖音都有。

“谁懂，我在抖音学电磁学。”一位网友说道。

他在抖音账号@中科院物理所听研究员曹则贤讲物理课《电磁学/电动力学：现象、技术与思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同学们呐，但凡你学过电磁学就不会相信这句话……”曹则贤一开场就轻松有趣，将物理原理与日常生活紧密联系，一条视频在抖音就点赞超过250万。

抖音上网友的学习热情有多高呢？从一些看似冷门的课程，也门门爆火就能窥见一二。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朱青生的《艺术史》，单门课程在抖音播放超过了2.2亿。就连让很多理科生感到头痛的微积分，2023年哈尔滨工业大学的一次直播公开课，竟然播至凌晨3点，累计71万人观看。

网友在抖音学习热情高涨的背后，其实就如他们在评论里的感慨，“要是当年遇到这样的老师，我的数学就不会考两位数了。”这些高校名师们通过通俗易懂的讲解，并借由短视频这种门槛较低的知识接触方式，让专业知识的理解门槛在无形中被消解。

难怪有网友评价：抖音已成为不用高考就能上的985、211互联网夜校。也有网友调侃：在抖音学习，你不用纠结是上北大还是上清华。不过这些都只是抖音公开课的“冰山一角”。

据《2023抖音公开课学习数据报告》，过去一年，包括清华、北大等国内高校在抖音累计直播1万场，观看总时长超过7350万分钟。最受抖音网友欢迎的三门课分别是：北京大学的《中国古代政治与文化》、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金融货币学》、清华大学的《大学基础物理》。

可以说，这是一场知识的双向奔赴。一方面，无数像胡宜安这样的大学教授，希望将知识传到更远更需要的地方，惠及更多受众。去年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杜骏飞在抖音开直播讲座后就很是感慨：“这世界上还有无数人，从未有机会听一堂他们想听的课。”

另一方面，无数网友们汲取专业知识的需求和热情被大大满足。他们或许曾经与名校失之交臂，或许早已过了上大学的年纪，但只要有求知的热情，就能轻松获取国内最顶级的教育资源。

而抖音这样的短视频平台，则扮演着知识的联通桥梁，让知识的获取变得触手可及，打破大学围墙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抖音还公布了一组有趣的数据，在观看高校知识视频的用户中，有78%的人超过了24岁，甚至有17%的听课者年龄已超过50岁。

或许，抖音网友已经形成了共识：学习知识，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作者：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