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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父亲去看火车

类别:情感 发布时间:2024-04-26 00:22:00 来源:每日看点快看

本文转自:达州日报

“呜……”前不久的一个深夜,凌晨两三点的样子,窗外传来一阵火车汽笛声。我居住的附近没有铁路,实在捉摸不到声音的来源,声音又是那样的清晰和真实。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的矿井、曾经的铁路,曾经拽着父亲去看火车的情景,顿时清醒起来。

第二天上午,有朋友微信我,“春回矿山了,你应该回来看看。”我知晓这是春天的邀约。曾经有一些年间,十里矿区遍布土法炼焦的露天炉灶,不管什么季节,天空灰蒙蒙的,让人忘记了自然原本的颜色。有几个春天,我与妻子到矿区周边的小山上采摘映山红,映山红尽管妖娆,但花蕊上面落了一层黑色的灰尘,遮住了花的娇艳。我把它浸入水里抖动之后,它才露出本来的艳丽,若不这样,赏花就只能等到雨歇之后。

这样的光景不过十年,矿区里炼焦炉灶悉被取缔,树才重新绿起来,花才重新艳起来,天才重新蓝起来,只是那时我已离开矿里。

春天是赏花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往年这个时间,我极少回矿,这次借周末回了一趟。矿里依旧热闹,但更为热闹的莫过于花草,草木蔓发,春色闹人。我离开前,矿里有四个生产工区,一万多名职工家属,也就挤压了花花草草的地方。时下,矿里规模缩了一半,人员也减少了一半,给花草腾出了更多空间,小花朵这里一丛,那里一簇,惹人喜爱。

下午时分,我来到矿区旁的铁路上散步,这条铁路早期为湖南境内湘黔铁路的一条支线,它从一个城市连接另一个城市,途中把矿山串了起来,矿里的煤通过铁路温暖远方。2009年7月,国家对铁路实施扩改,只保留了从矿里煤坪到曾经的四等小站这一小段,之后连接新的铁路,延伸到了只有梦想才能触及的地方。如今,每天只有一两趟内燃机火车从四等小站开进矿里煤坪,装满煤后又从煤坪驶出。通过与公路相交的铁路桥时,像才爬出井筒的矿工,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后拉着长长的汽笛,慢慢消失在矿山里。

脚下的这条铁路曾给了我们许多记忆和快乐,只是早已不通火车了。我读中学的时候,从家里到学校要经过这段铁路,每天上学放学,同学们三五成群,要么手拉着手行走在铁轨之上,要么在铁路上追逐。每次火车驶过我们身边时,一个劲地拉响汽笛。参加工作后,只要不下雨,每天傍晚,总要与朋友沿铁路走上一阵子,聊工作、聊梦想,疲惫的身躯总是在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铁路上变得轻松起来。

铁路的一边是煤矿,一边是稻田。眼下,稻田里的油菜花像是画家不慎打翻了柠檬黄的颜料,黄得没有言词形容,微风徐徐,颜料在画纸上尽情渲染、跳跃,染满了天地。仔细看去,一些黑点,一些白点,一些花点,竟是蜜蜂、蝴蝶类的昆虫,在画里翻腾。这一切与远处山脚下的白桦交融,如进入一片氤氲的梦境。这也吸引着不少矿里下班的工人。

“呜呜……”长长的汽笛从远处传来,我本能地从铁路上急忙闪出。不远处的铁路上,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拽着一个花甲老人指着远处,欢呼着跳跃着,“爷爷,火车。”我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列货车正从矿里驶向四等小站,穿过花海,穿过时空。我的眼眶里突然噙满了泪水,离去四十多年的父亲慢慢地走进我的脑海,愈加清晰,我曾经也拽着父亲去看火车。

父亲工作的单位离老家有一百多公里。母亲带着四个子女住在农村,父亲为了多些时间回家,经常加班换班,这样也挤出了不少时间。但每年父亲都会接上全家人到矿里住上一阵,这也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

记忆里,我读小学前,父亲接全家到矿里探亲时,会提前申请在临时招待所的住房。临时招待所是个“回”字形的四合院,可以容纳四五十户人家,居住的都是来矿探亲的职工家属,大家在这里自己生火做饭,形如一家人,很是热闹。临近马路的一侧是个拱形门洞,有两间房子大小,从门洞正面望去,约一公里远的地方是矿里的矸子山,地层深处挖出的矸石全倒在这里,已堆成一座百米高矮的“大山”。一辆辆矿车沿着小铁轨爬上山顶,在山顶转了一圈,“轰隆”一声过后,又沿着原路下到山下,这种场景经常深深地吸引着我。有一次,望着矸子山上的矿车,我甚至忘记了吃饭。“毛伢子,矿车让你这样着迷,转班那天我带你们去去堂姨家那里看火车。”

父亲的话像一粒种子,种在我的心里。此后,我一天天盼着父亲转班,那样就可以缠着父亲去看火车了。

终于等到父亲转中班。那天下午,我奔向井口迎接出班的父亲。一拨拨的矿工升井,除了高矮胖瘦不同外,清一色黑色的胶靴、窑衣、矿灯,还有黑黑的面孔,几乎一个模样。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面孔来到我身边,随着一声轻唤“毛伢子”,我才发现父亲咧着嘴在笑,一口洁白的牙齿与黑色的脸庞极不搭配。我猜想自己的迎接一定会让父亲十分开心,但我却看不清他被煤灰挡住了的笑容和疲惫。

父亲买了些包子、馒头,带着我们去堂姨家。从堂姨家后院可以清楚地看到铁路,看到过往的火车。那时过往火车并不多,载客的火车更少,一天只有两三趟。表姐知道火车什么时间经过,她会提前告诉我“火车要来了”,果然不大一会儿,一列比矿车大好多倍的火车从我们眼前驶过,却并没见到我们山里人所说的“火车像很多座屋子连在一起,车里灯火辉煌,经过的时候会带来七八级大风,甚至把路边的东西吹走”,让我也生出一丝失落。表姐或许知晓我的心思,告诉我这是装货的火车,如果是载客的火车就会像更多的房子连在一起一样,好看得多。她说:“晚上七点多钟,你要舅舅带你到铁路边去看吧。”

吃过晚饭,我拽着父亲来到铁路边。近距离看着两根铁轨延伸向远方,无限感叹。我们在铁路边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呜……”笛鸣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一束雪亮的大灯扫射过来,原本黑漆漆的一片被照得有些耀眼,紧接着一座座亮着灯的“屋子”从我们身边驶过,带着阵阵微风,车窗里的灯光映射在车外,斑驳之间极为壮观。我久久地立在路边,感悟着铁轨上远去的哐当哐当声,也想象着坐在火车上的人的幸福生活。

后来,在父亲带领下,我生平第一次坐了火车,那种好奇、激动让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天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我们从居住的地方走了三公里来到四等小站,再坐火车到市里。虽然全程不到二十公里,但在火车上,父亲给我们买了盒饭。坐在硬座上,吃着盒饭,感受着车厢里人流涌动的潮流,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村庄、田野,那种幸福是我那时站在铁路边无法想象的。

为了这次坐火车回家,父亲带着我们多中转了两次汽车,多行走了近十公里的路程,父亲累了却满脸笑容,“下次还带你们看火车、坐火车。”

今年,父亲离开我们四十五年了,如果他还健在,已是九十二岁高龄,我想我一定会像曾经拽着父亲去看火车一样,拽着父亲去看花海、看高铁,看远方的世界。

​□泉 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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