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坛乱象解读

本文转自：大众日报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 张志新

■提要

近日，从联邦政府的关门危机到对现任总统开启弹劾调查，再到司法政治化愈演愈烈，美国政坛的乱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接二连三、此起彼伏。这是美国陷入霸权衰败前的阵痛，还是政治失能的自我纠错？

上世纪末，当时美国还是全球化的引领者和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大河有水小河满，美国内部的矛盾并不突出。但当美国国内的制造业空心化越发凸显，大河无水小河干，“铁锈地带”和俄亥俄州“乡下人的悲歌”相继出现。当政客们不能弥补国内经济上的巨大失衡的时候，国内矛盾的焦点就可能会转向当权者。

美国新财年刚刚开始，作为政坛的第三号人物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却被罢免，着实令人惊叹当今美国政坛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从联邦政府的关门危机到对现任总统开启弹劾调查，再到司法政治化愈演愈烈，美国政坛的乱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接二连三、此起彼伏。这是美国陷入霸权衰败前的阵痛，还是政治失能的自我纠错？目前看来很难给出明确的答案，在走出当前困境之前，美国人显然还有很长、很艰难的路要走。

让麦卡锡丢掉众议长职位的理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直接对他发难的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这样说：“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盖茨还列举了众多麦卡锡应当下台的理由，包括导致美国国债高达33亿美元，每年的赤字就有2.2万亿美元；美国正在遭遇来自全球的“去美元化”，中产阶级日益感到受挫。然而，麦卡锡作为华盛顿“建制派”沼泽中的一员，仍然获取大量的特殊利益集团的资金，通过重新分配这些资金为自己换取好处。

盖茨的理由听起来有些抽象，其实只要放在新世纪以来美国极右翼保守派崛起的大背景下来看，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上世纪末，当时美国还是全球化的引领者和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大河有水小河满，美国内部的矛盾并不突出。但是资本逐利的本性使它必然流向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发展中国家的时候，美国国内的制造业空心化越发凸显出来，大河无水小河干，由此才会出现“铁锈地带”和俄亥俄州“乡下人的悲歌”。当政客们不能弥补国内经济上的巨大失衡的时候，国内矛盾的焦点就可能会转向当权者，麦卡锡也就被斗争牺牲掉。因为，在以盖茨为代表的极右翼看来，麦卡锡已经不能维护保守派的利益，与民主党就临时预算达成协议是对保守主义理念和信条的“背叛”，因此他必须下台。

按理说，政治是妥协的艺术，麦卡锡通过对民主党的妥协，避免联邦政府再次关门，实际上是挽救了一次联邦预算危机。然而盖茨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麦卡锡的做法完全没有考虑保守派在预算问题上的优先事项，如强化边境安全，以及更加广泛的削减支出计划。事实上，拜登上台以来，共和党人一直诟病的就是由于边境管控措施的放松，大批来自中南美洲的非法移民涌入美国，不仅恶化南部边境城市的社会治安，也让地方政府在救济和管控上述人群时花费颇为巨大。甚至为此，有共和党执政州曾经将非法移民直接用大巴拉到副总统哈里斯的官邸前，这种场面可谓蔚为壮观、令人发笑。

共和党极右翼在削减开支上的执拗可谓不可理喻。实际上，大家都明白美国这些年来债务上限不断提高，是两党用扩大福利支出和减税拉拢选民的结果。真要闹到美国债务违约的时候，崩盘的可能不只是美国的股市和债市，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也可能不复存在。然而，极右翼恰恰对两党能够就提高债务上限、避免国债违约达成妥协的重要性认识不够，一味抱着削减开支的教条不撒手，甚至宁可政府关门也要维护自身的主张。也因此，麦卡锡在极右翼最为关注的两个问题上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最终成为牺牲品。

话说回来，麦卡锡被罢免给美国政治树立了非常不好的先例。首先它意味着，在现如今美国的形势下，政治妥协可能是为政党党内所不容的，甚至妥协和交易已经成为贬义词。其次，麦卡锡年初为上位被迫答应极右翼的条件，即撤换议长的动议由一名议员提出即可，最终也因他为一己之利擅改规则而为规则所累。再次，任何一政党都不应被党内一小部分极端势力所左右，极右翼势力的壮大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极端保守理念在美国社会的蔓延，然而只要传统保守派不能掌握主导权，共和党内的乱局就会延续。换言之，如果新任议长仍从极右翼中产生，政府关门极可能再次出现。最后，民主党在看共和党内讧的笑话的同时，殊不知世界也在看美国政治的笑话。

对“美式民主”沾沾自喜的美国人，已陷入无法让国会正常运作的困境。所谓“将欲立人、先求立己”，否则只能给世界呈现出恶政而非善政的真实面目。美国政坛的乱象恰恰让世人看清所谓“美式民主”的真相，从而选择更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