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院士”走了之后，他的卡里只有22块，父亲继续到工地里搬砖

“器官捐了，救了人，这样孩子还留在世上，没有走。”

2020年10月9号，年仅25岁的牛忠楠，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母从山东老家赶到西安，那会儿正是牛忠楠发病的时候，可牛忠楠还是没有挺过来，从发病到离开，只有5天的时间。

在牛忠楠生命弥留之际，牛章华做出了一个令妻子都想不到的决定，把孩子的器官捐赠出去。

郭金花不同意，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希望孩子能完完整整地走。

直到牛忠楠说出了这句话，郭金花这才同意，在《器官捐赠书》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牛忠楠走后，牛章华和郭金花向学校提了一个要求，去孩子上课、生活的地方看看。

他们在整理牛忠楠的遗物时，发现儿子有5张卡，他们去查了之后，发现4张卡是空的，一张卡里，最多时只有22块。

看着这个数字，牛章华和郭金花想起了儿子常常说的那句话：“

我有钱，不用给我打钱。

”

1996年，牛章华和郭金花迎来自己第一个孩儿，便是牛忠楠。

夫妻俩不识字，却把万千宠爱集于牛忠楠一人身上，他们用自己的勤奋、努力，靠着自己的双手，给孩子搭建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

牛章华身无所长，只能在工地里搬砖，一天搬几千块砖，每天能挣个百八十。

郭金花在家照顾丈夫、孩子的饮食起居，有时会到屋后种种菜苗，有时也会去工地里当小工，补贴家用。

他们吃了没文化的苦，起早贪黑干了一整天，生活还是没有任何转变。

牛章华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农村，出门打工担心被人欺负，他们不希望孩子再走老路，拼死拼活也要把牛忠楠供到大学去。

希望孩子长大后能找个，坐在办公室的工作。这几乎是数亿贫寒家庭中，共同的梦想。

牛忠楠的到来，给了牛章华有仰望天空的希望。

牛忠楠小时候的学习成绩特别好，回回考第一，中考时还考了个全县第一，从小到大的奖状贴满了墙。

牛忠楠也是争气，凭借着优异的学习成绩，考上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每逢村人向牛章华提起，老父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牛忠楠对自己的家境很清楚。这十几年的生活，如刀剑般刻画在父亲牛章华的脸上，使父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在去上学报到的那一天，向来没有出远门的郭金花，陪着孩子来到了西安。

列车上，牛忠楠的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上大学后，一定要自力更生，绝不能再跟家里要一分钱，因为他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弟弟。

生活的苦，父母替他咽了十几年，上大学后，牛忠楠要自己咽下去了。

跟其他同学不同的是，别人上了大学，第一时间想的是吃喝玩乐，而牛忠楠想的是如何生存。

大学的课程不密集，给了牛忠楠出去做兼职的时间。

他在大学里的第一份兼职是发传单，当他递出一张传单，肯定想到了父亲手里搬的砖，站在太阳底下，为着生活拼搏，一肩挑着一家四口。

后来，牛忠楠申请了助学金，班长知道了他的家境，一旦有家教、整理档案等轻松的活儿，准会给牛忠楠留着。

牛忠楠在吃喝上极为节俭，衣服从来不穿名牌，在饭堂吃饭几乎全是素菜，不超过10块钱。

来自贫寒，心中却没有忘记贫寒。

每逢班里有捐款、捐献的活动，他是最活跃的人，总是冲锋在前。

有人怨恨原生家庭的苦，也有人把这种苦，化为生活的动力，像种子一样，一生向阳。

做兼职并没有挤去牛忠楠学习的时间。他选择的专业，一般是在大二才做实验，可他在大一就开始了。

睡觉怕冷，在冬天时，他是第一个起床到图书馆的人。他给同学们留下的印象，便是拼命，拼命学习，又经常无偿帮助同学们。

牛忠楠这般学习的劲儿，能年年拿奖学金，在放寒暑假后，他又去打工，以此来凑足学费。

他的大学生活，几乎围着打工、学习这两点转。

周秉昆说过这么一句话：“

觉得生活苦吗？嚼嚼咽了。

”

这样的生活牛忠楠咽了四年，他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保送读研。

在研究生开学典礼上，郭金花再次来到了西安。孩子在学习上有这般成就，作为母亲郭金花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

研究生的学业比本科生更紧迫，牛忠楠不是在兼职的路上，就是泡在实验室里。牛章华和郭金花总担心孩子在学校钱不够花，每逢打电话，父母总会问：“你钱够不够用，我给你打点。”

牛忠楠是报喜不报忧，在2020年7月，他说：“我多找了一份兼职，每月能多挣600块。

钱够用，不用打。

”

生活虽然窘迫，可牛忠楠偏偏是默默在做的人，实验室的排插不够用，饮水机没法烧热水，他就自己买了一个排插。

他让实验室从来没有断过热水，水桶没水了，他知道水票放在哪里，要打哪家送水电话，保证同学们四季有热水喝。

就是这么一桩小事，牛忠楠一直默默在做，从不声张。

善良并不足以概括牛忠楠的人生。

2020年的夏天，牛忠楠和同学组成小组，去山东烟台参加比赛，当时，很多清北的天才都参加，而牛忠楠小组的成绩是初赛第一，决赛优等奖。

牛忠楠在学习上的努力，同学们有目共睹，他学习成绩好，大伙儿有问题都向他请教，牛忠楠总是耐心解答，由此大家送给了他一个称号，“牛院士”。

善良、成绩好、又拼命，这样的字眼集中在牛忠楠的身上，他的未来，几乎难以想象。

但长期的缺乏营养，在2020年10月5日，牛忠楠感觉头疼，被同学送到了医院，经过诊断，牛忠楠患的是脑出血。

牛章华和郭金花连夜坐列车赶来西安，陪着他们来的，还有牛忠楠的堂哥。

他们在医院里见到牛忠楠，精神状态挺好，不过牛忠楠的血管畸形，需要展开手术。在10月7日，牛忠楠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虽然成功，可能不能醒过来，却要靠牛忠楠自己。

接着牛忠楠从普通病房转到了ICU。

在ICU里，纸是钱，也是命。

一天一万多，牛章华根本拿不出来。

“牛院士”住进ICU的消息在同学群里炸开，同学们自发捐钱，还有一些社会人士，听说了这个寒门贵子的事迹，不留姓名尽了绵薄之力，200、500、1000，这些不起眼的数字，却是一笔笔善款，像一条条溪流，汇向在医院和死神搏斗的牛忠楠。

牛章华和郭金花在病院外守护，期待能听到牛忠楠醒了的消息，两天后，他们看到医生摇了摇头，知道一切都没有希望了。

郭金花小声念叨：“

毁了，没希望了，人没了，钱也没了。

”

家里的顶梁柱牛章华，曾看过器官捐助之类的短视频，他想要儿子以另外一种方式活在世上，做下了一个决定，把牛忠楠的器官捐助出去，郭金花不愿意，牛章华说：“

器官捐了，救了人，这样孩子还留在世上，没有走。

”

牛忠楠走了之后，他们参观了儿子生前生活、学习的地方，当他们知道儿子的卡上，最多只有22块时，难以想象牛忠楠的求学生活，该有多么艰苦！

牛忠楠走了，可他的双肾、肝脏，救了3位终末期器官衰竭患者。

牛忠楠走了，可他的父亲，还是用“牛忠楠”的方式，给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一丝善意。

收拾完牛忠楠的遗物后，他们回到了山东老家。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而郭金花，更多是睹物思人。

家中的空调、无线WiFi，都是给牛忠楠准备的。牛忠楠怕冷，有了空调，在冬天就会温暖的，但这空调是借钱买的，4500块，在牛忠楠走的时候，都没有还完。

另外，牛章华曾借钱养猪，碰上猪瘟，亏了。牛家的天塌了，可牛章华还在，他还有小儿子。

在牛忠楠走了10天后，牛章华就去工地当小工，继续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温暖还在。

牛忠楠的同学们，十几个人给牛章华打电话，他们希望一直资助牛忠楠的弟弟上大学。不过牛章华拒绝了，他是怎么把牛忠楠供出来了，就用同样的方式把小儿子供到大学去。

牛忠楠，一生与人为善，一生自立不强。他为了生活、学业，拼了命，原本看着好日子即将到来，却倒在了幸福生活的跟前。

从黑暗到光明，好似只有一天时间，但对于牛忠楠来说，他却付出了一辈子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