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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这天,我和爱人一起回乡下老家探望许久未见的大哥。
当半轮月亮从树梢上升起挂在天空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们和大哥围坐在临公路边的一棵桂花树下拉起了家常。桂花树如一把巨大的伞,每个枝丫和叶片间密密麻麻开满了金黄色的花骨朵,花朵像极了一粒粒闪耀的金子,这些金子殷勤地向过往的行人抛洒出沁入肺腑的清香,恰如一缕温情的问候,温暖着人们劳作一天后疲惫的身体。
由于长期居住在县城很少回家的原故,爱人和大哥拉起家常来总是没完没了。
秋高月明,云淡风轻。月亮洒下的清辉格外明朗,桂花树下的公路、公路对面的瓦房、瓦房上空飘荡的数缕炊烟、以及瓦房依傍的青山,都笼罩在这月光之中。我脑子里迅速转过一个念头,今夜的月亮似乎比昨日更多情了一些。
这时,邻组的张大爷步履蹒跚地牵着一头半大的黄牛踏月而来,他们不紧不慢,悠然自在,任凭老伴在前面喊破喉咙,张大爷一脸装没听见的样子。行至桂花树下,张大爷收短了牛绳,右手轻轻抚摸着黄牛鼓胀的肚皮,嘴里发出喃喃低语,然后手指又轻轻一扬,黄牛身上的泥土便跳进了路边的草丛。
牛在张大爷的抚摸下温顺得像一只羔羊,一人一牛静静地站在树下,深吸着桂花的清香,老人和牛似乎都陶醉了,半天没迈开脚步,安静得像一幅挂在墙上的画,让人只能驻足欣赏而不忍心打扰。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如一把锋芒的刀刃,撬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我想起了父亲和父亲的“牛语”,这些记忆的片断,像是一串串无法忘怀的密码深藏在心底。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懵懂的年纪,少不更事。在那个物质条件十分馈乏的艰难时期,自我学会记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天不见亮出门,晚上披着星光回家,就为了在生产队那里多挣点工分,年底的时候能按工分多分到一些粮食养家糊口。然而,无论父母再怎么辛勤劳作,一家六口还是填不饱肚子,那时,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蓝菜、红苕掺杂的小碗米饭,都成了我们眼巴巴的奢侈品。七岁那年夏秋之交的一个清晨,父亲用两只旧箩筐挑起最小的一双儿女,带着一家人走了三天三夜来到了蜂岩镇的陈家院子,开始了离乡谋生的日子。
父亲是一名砖瓦工匠,人们都叫他“瓦匠师傅”。由于父亲的砖瓦烧制技术过硬,在当时生产队组建的砖瓦作业组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凭着这一身手艺,从离乡外出的那一天开始,在后来长达十多年的同样艰难的日子里,父亲带着母亲和四个幼小的孩子走南闯北,四海为家,过着千个屋基万口水井的居无定所的漂泊岁月,直到我高中毕业考上中专后,父亲才拉扯着一家人返回家乡,落叶归根。
而我对父亲砖瓦烧制手艺的认知,以及父亲对牛的特殊情怀的感受,也是从陈家院子开始的。
那时,记得父亲常常对母亲说,砖瓦烧制得好不好,除了要把握好烧制过程中的火候外,泥坯的质量是很讲究的。而一块好的泥土和一头强壮的牛是完成泥坯制作的关键。父亲所说的这些道理,对一个当时刚读一年级的孩子而言,我自然是理解不了的。
一个周末的清晨,父亲从附近老百姓家里借来了一头高大强壮的水牛,父亲一边抱来一捆还带有露水的青草让牛咀嚼,一边拿着一块从破旧的黑色衣服上剪下来的布料打算蒙住牛的双眼。牛似乎感觉到了父亲“恶意”的行为,双眼紧盯着父亲,头向上抬起,然后向父亲撞去,青草还在嘴里咀嚼着,前蹄开始往后疾速退去,很不配合父亲的举动。这对于当时少不更事的我来说,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去蒙住牛的眼睛呢?
而有些奇迹往往也发生在瞬息之间。只见父亲不慌不忙,左手紧紧拽着牛鼻索,右手在牛的头颈、背部、肚皮等地方上下轻柔地抚摸着,同时轻言细语的不停地和牛说着话,渐渐地,牛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语,不时抬起头来从嘴里发出“哞哞哞”叫声回应着父亲,牛的性格也变得温顺起来,依在父亲的身边继续享受着青草的美味,不再抗拒父亲。这时,父亲迅速地用黑布将牛的双眼蒙实,双手在牛的头上再次轻轻地抚摸了一会,低头对牛说了一句话,然后将牛索递到我手里说,让牛吃饱了好干活。我好奇地问父亲跟牛说了些什么,牛就那么听话了呢?父亲神秘地笑着说,这是我和牛的语言秘密。
我战战兢兢地从父亲手里接过牛索,退到离牛踢不到自已的地方,仍然心有余悸地紧盯着牛,生怕牛一股牛劲上来扯掉牛索跑了,要不就是踹到自已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样的担惊受怕是多余的。当牛把地上的一捆青草全吃干净了,填饱了肚子,父亲将牛牵进一块四周用泥墙围堵起来的泡水田的时候,牛就在父亲的吆喝声中围着父亲不停地转着圈,泡水田里就留下一串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就像一把圆规,画出来的永远是同心圆,父亲是圆心,牛索成了半径。有时候母亲也会在旁边帮忙,负责将牛脚提翻起来的泥土重新填进脚印坑中,牛在来回转圈踩泥时就不会踩进同一个脚坑里。父亲说,烧制砖瓦的泥坯就是这样踩出来的。
由于泡水田的泥土糯性较强,石沙较少,被水泡了三天三夜的泥土早已稀烂,人和牛踩在烂泥上,才不会感觉到吃力,踩出来的泥坯柔软粘性好不易断裂。
那天晚上,天空像一块巨大的蓝布,月亮也如今夜一般高洁,虽然不是满月,但整个陈家院子的一砖一瓦、一树一木都被月光照耀得通透明亮,就连地上的泥路也泛起了像盐一样的白月光。
月光下,父亲仍然站在泥地的中央,左手拽着牛鼻索控制着牛的距离,父亲仍然不停地和牛说着话,有时还用右手轻抚一下牛的头颈和背部,牛的眼睛仍然被黑布蒙住,但牛却十分温顺,围绕父亲一刻不停地前进着。父亲与牛之间似乎有一种心灵沟通,父亲叫两声“哇、哇”,牛就听话的站住脚步,父亲再叫两声“吁、吁”,牛就掉头前进,如果父亲叫上三声“哇、哇、哇”,牛就知道是休息了。看着父亲与牛配合的如此默契,我小小的脑子似乎有点想明白了,原来父亲用黑布蒙住牛的眼睛,是让牛看不到方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听从父亲的指挥了。
月光下,父亲、牛以及月光笼罩下的广袤禾田、瓦草房里透出来的点点星光、不远处的山岚沟壑构成了一幅精美绝伦的水墨月景画卷。多年以来,这幅画卷一直珍藏在心海,尘封在记忆的深处。
二天后,泥坯终于踩制完成,父亲将踩好的泥坯重新切割堆成一座小泥山,就像一堆巨大的面团,然后用稻草或者塑料膜遮盖严实。父亲说,这是防止水分丢失,保证砖瓦制作时有充足的水分,从而使成型的泥砖和瓦片受力均匀,烧制出来的砖瓦又结实耐用又减少断裂。
一家之主的父亲,不仅勤劳勤俭,还待人朴实诚恳。记得父亲在归还牛的时候,父亲特意起了一个大早,上坡割上满满一筐青草,让牛填饱肚子,然后牵上牛朝牛主人家走去,对牛主人再三道谢,临走时,父亲又特意抚摸了一会牛背,眼里分明有一丝不舍。
父亲爱牛、护牛,哪怕有点小“脾气”的牛,父亲都不会拿竹条或者任何棍子去鞭打牛,牛们总是在父亲的温言抚摸中被调教得温顺可爱,附近的群众都愿意把牛借给父亲。
在后来长达十余年居无定所的岁月里,父亲带着一家人先后迁移了多个地方,每到一个落脚地,父亲都会与牛结下不解之缘,每一头牛都会让父亲牵挂。
父亲没多少文化,但却懂得为人做事的道理。有一次父亲动情地对我们几个子女说,牛也是通人性的动物,像人一样勸劳,老实忠厚,牛让我们能够吃上米饭,过好生活,是牛给予的恩惠,我们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你对牛好,就是对我们自已好。父亲的话,让我终于明白了父亲那句“这是我和牛的语言秘密”的含义。
由于父亲烧制的砖瓦质量好,价格适中,请父亲烧制砖瓦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尽管父亲不分白天昼夜的奔忙,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仍然过得十分拮据。直到十多年后,父亲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清晨,带上一家人坐上了返乡的汽车,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日子才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唐代诗人李家明写道:羸羸老牯牛,默默数春秋;田里禾苗壮,一步一点头。父亲从年少当家到古稀暮年,几十年来就像一头老黄牛,经历多少坎坷曲折,走过多少风风雨雨,一路呵护养育着他的子女健康成长,成家立业。
“哞、哞”,不知何时,牛的一声长鸣,拉回了我的思绪,目送着老人和牛渐行渐远,我发现眼眶里已有盈盈泪水。
秋分已至,中秋的脚步更近了,这个秋天,注定是一个思念的季节。(覃春会)
一审:王 信
二审:余 旭
三审:唐全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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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9-28 23:4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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