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与“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本文转自：赣南日报

王守仁是一位儒生，也是一位将军，与他的先师孔子、孟子、朱熹不同的是，王守仁遭廷杖、下诏狱、贬龙场，功高被忌、被诬谋反，历经磨难、坎坷与挫折，经过“龙场悟道”和宦海浮沉，最终创立了阳明心学，使自己成为陆王心学的集大成者，跻身于儒家圣人之列。其学说不仅引领了明代晚期的思想解放潮流，而且泽被后世诸多普通文人和时代精英，在他的后世崇拜者名单上，有近代诸多学政两界的重要人物，甚至声名远播海外。

明嘉靖七年（1528年）9月，王守仁将广西南宁平乱善后诸事安排妥当，决意离开广西。这个时候，他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因咳痴之疾（肺痨）日益加剧，生命已近尾声。王守仁在病榻上提起笔，写下了《乞恩暂容回籍就医养病疏》。他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病情：肺病已经让自己不堪折磨了，来南方后又中了炎毒，一遇到湿热天就发作，浑身溃烂。随行的医生无法忍受南方的气候，先回老家了，无人给他治疗。王守仁希望朝廷允许他立即返回家乡养病，可以说，这时的他几乎只剩下半条命。

将近三个月过去了，王守仁没有盼来朝廷的回复。到了9月份，才得到明世宗朱厚熜的嘉奖：因在广西剿匪有功，赏赐五十两白银。而对于其他，朱厚熜和内阁只字未提。对将士们的封赏和一系列关于边疆问题的建议都没有下文。王守仁又连夜写了《谢恩疏》，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表示此生愿鞠躬尽瘁以报皇恩。然而每况愈下的病情让王守仁感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他一直在船上静卧，希望朝廷尽快批准他回乡，然而朝廷始终没有回音。

王守仁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在生命垂危之际，王守仁不得不做出决定——树高千尺，叶落归根。他坐船顺着滴江（从桂林到阳朔约83公里的水程）东下，踏上了回乡的路。

11月25日，王守仁的船到了南安（今江西大余），这是十年前，他担任南赣巡抚时管辖的八府一州之一。他有两个学生在当地任职，推官周积和赣州兵备道张思聪。

11月29日，船到南安青龙铺。王守仁让人把周积叫进来。王守仁问弟子：“到哪里了？”弟子回答：“青龙铺。”王守仁又问：“船好像停了？”弟子回答：“在章江河畔。”王守仁笑了一下：“到南康还有多远？”弟子回答：“还有一大段距离。”王守仁又是一笑，恐怕来不及了。

王守仁让人帮他更换了衣冠，倚着一个侍从坐正了，就那样坐了一夜。第二天凌晨，他叫人把弟子周积叫进来。周积匆忙地跑了进来，王守仁却已倒了下去，很久才睁开眼。

王守仁看向周积说：“我走了。”

周积无声地落泪，问：“老师有何遗言？”

船里静得只有王守仁那极轻微的呼吸声。

王守仁用他人生中最后一点力气向周积笑了一下，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这是一代“格物致知”的心学大师王守仁留给世间的最后八个字，也从此成为阳明心学的标志性话语，表明人内心之光，是一种智慧的修炼，一种本真的保持。“此心光明”是阳明先生一生的写照，秉承着光明的内心，为人处世，问心无愧。

（记者穆宇清 实习生李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