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霜降送清秋

本文转自：南通日报

□孙同林

荏苒光阴似水流，又逢霜降送清秋。

霜降是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也是一年之中昼夜温差最大时节，中午热，夜晚气温骤降，地面上的水汽遇到寒冷空气，凝结成霜，“霜降”由此而来。霜降在每年10月23日—24日交节。

霜降有三候：一候，豺乃祭兽，此节气豺狼开始捕获猎物过冬，储备食物。二候，草木黄落，秋尽百草枯，霜落蝶飞舞。此时，西风漫卷，催落了叶，吹枯了草。三候，蜇虫咸府，此时寒气肃凛，蜇虫也全在洞中不动不食，垂下头来进入冬眠状态。

“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白居易的《咏菊》形象地描绘出一幅霜降的节气景象。清晨，初降的霜轻轻地附在瓦上，白蒙蒙一片，就像披上了一层轻轻的薄薄的白色纱衣。菊花的绽放，成了一道绚丽的风景，点燃了这个季节的生机。

对于草木、庄稼和一些小生灵而言，节气对它们有着天壤之别，春天的惊蛰是一道关，深秋的霜降又是一道关，两道关，一阴一阳，一个主兴，一个主衰。惊蛰的一记霹雳，惊得它们如神灵附体，刹那间，眨动起惺忪的眼睛，走进一个热闹的季节。而霜降，如同秋天念出的一句黑色咒语，一语既出，但见落叶纷飞，清晨的原野上，落下满地银霜；人们已然发现“霜降杀百草”的萧瑟，渐渐地，甚至会感觉到“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肃杀。

记得小时候，每到霜降，村庄就被五颜六色的秋叶所笼罩，“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深秋的树梢挂着几个没有采摘的黄的、红的柿子，把乡村装点得分外妖娆。那满地的树叶成为一种动力，一种诱惑。清晨，老人们提着竹篮，早早地去把落叶拢在一起，装进篮子拎回家喂羊积肥。恋床的我们，突然被母亲叫醒，内心有一百个不高兴，可想想有了树叶，就有了羊儿冬天的饲料，也就有了来春三五元钱的学费和买纸笔的钱，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揉揉蒙眬睡眼，拎起篮子走向门外。

“小蚂蚱，一身黄，蹦蹦跳跳过时光。饥了吃的咯嘣草，渴了喝的露水汤。刮风下雨都不怕，就怕秋后一场霜。一场霜打没奈何，豆叶底下把身藏。”童年的一首儿歌，在秋野上悠悠飘荡，荡起心中一种久违的温馨。朝脚下的草丛俯身细看，果然有一两只蚂蚱在草丛中蠕动，它们已经蹦跶不起来了。抬头远眺，长空中正有一群南飞的大雁，一阵阵鸣叫，残月在天，霜花满地，大雁背负着霜天匆匆远行，不禁又让人感受到一种“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的意境。

记忆中的霜降里，总有农人匆忙的身影，俗话说：“白露到霜降，农家百般忙”，他们匆忙地去收获今年，又匆忙地去播种明年。霜降时节，水稻、玉米、大豆之类五谷秋作物已经归仓，而棉花还在坚守着最后的岗位，一株株棉花，枝叶老去韶华不再，剩下有点发黑发皱的棉桃仿佛母亲皴裂的手指和苍老的面颊，在阵阵秋风中绽开，它的洁白，它的柔软，那触手难忘的暖意，仿佛母亲最温暖的呵护与深情。关于霜降的农谚很多，有节气对农作物收成影响的：“霜降前降霜，挑米如挑糠；霜降后降霜，稻谷收满仓。”“棉是秋后草，就怕霜来早。”有对季节农事安排的：“迎伏种豆子，迎霜种麦子。”“霜降前十天不为早，霜降后十天不为迟，霜降种麦正当时。”等等，节气可是帮了农人的大忙，它指导着农人安排农事，安排生活。

古有“霜打菊花开”之说，每年的霜降总是与重阳节很接近，登高赏菊，也就成了霜降这一节令的重要人文活动。登高可以使肺功能得到锻炼，同时登至高处极目远眺，赏心悦目，可以舒缓心情。这些习俗对保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古人讲究“补冬不如补霜降，”如东民间亦有 “一年补到头，不如补霜降”的谚语，吃柿子是如东人这个节气里的一个重要食俗。柿子一般在霜降前后成熟，这时候的柿子皮儿薄、肉鲜、味美，营养价值高，还可以御寒保暖，补筋骨等等，因此，霜降吃柿子不仅有保健意义，还有品尝美食的含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堪称《诗经》压卷之作的《蒹葭》，以霜降时节为背景，足可见此节气的特殊之美。一夜寒秋，大地披霜，青色的苇叶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轻霜，雪白的苇花在秋风中摇曳，秋水潺潺地流向远方……

霜降是一个很独特的节气和气象，唐代诗人李约在《从军行》中写道：“霜降滮池浅，秋深太白明。”在霜降这个时节里，天高了，地远了，水清了，就连星星和月亮也好像更加明艳了。

霜降的威严是由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和寒露一点点铺垫起来的。目光所及，色彩层叠多变，每一片叶，每一朵花，都染上了暮秋的深沉和优雅。高远的蓝天之上只留下几缕白色的云丝，给人以吹尽浮尘始见天的清朗感觉，让人生出敬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