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江南一只燕

本文转自：黄石日报

○ 林舒

初冬时节，我和先生去江苏看望女儿。车子一驶入常州地界，脑中立刻浮现出常州“三杰”之一瞿秋白的名句“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云梢”。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主要领导人之一，瞿秋白短暂辉煌的红色一生，一直为后世所景仰、铭记。

暖阳照拂的周末，我们寻访瞿秋白故居。在常州，瞿秋白故居主要位于其青果巷八桂堂的出生地和家道中落后迁居的瞿氏宗祠堂。

“一条青果巷，半部常州史”。从青果巷东门入，门头牌坊上赫赫写着“江南名士第一巷”，短短400米巷内散落着明代进士唐荆川、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美术教育家刘海粟等100多位名人志士的家，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铺着青石板的小巷两旁有江南的白墙黛瓦，也有明清、民国风格建筑。不知何故，瞿秋白出生地八桂堂天香楼旧址并未对外开放，粉白墙壁上牢牢嵌着两扇高大深褐的门板，落锁谢客。怅然若失之际，我的思绪已飞过了门庭，仿似看见儿时的瞿秋白或立于深宅大院，或承于母亲膝下，朗朗诵读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微风吹过，树叶摇摆，桂花飘香，四周的回廊楹格仿似也轻轻地摇晃，发出咿呀的声响。

瞿氏宗祠堂现为瞿秋白革命纪念馆。一进馆内，大厅尽头正中便是瞿秋白的高大铜像，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两旁从左至右，是记录瞿秋白的生卒年月、家庭环境、求学之路及他走上革命道路、英勇就义的生平年表。

我满怀敬意，静静瞻仰。

“最好的教员却是瞿秋白……他讲希腊、罗马，讲文艺复兴，也讲唐宋元明。他不但讲死人，而且也讲活人。他不是对小孩讲故事，对学生讲书，而是把我们当同游者，同游历上下古今，东南西北。”这是著名作家丁玲在《我所认识的瞿秋白同志》中对他的高度评价，寥寥数语将其时任上海大学老师博古通今、开放民主的形象全部勾勒出来。

再往前，被一张巨幅画深深吸引。那是1930年7月，瞿秋白、杨之华夫妇在莫斯科的一张合影。杨之华穿着白色小立领衫，外罩件黑色小圆背心，及膝半裙，小圆头带扣绊皮鞋，清目如水，轻轻倚着面带微笑的瞿秋白，隔着画布都似乎能深切感受到这对革命伉俪的情深意浓。

电影《杨之白华》深刻地诠释了他们之间传奇的恋情。时任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主任的瞿秋白和一边读书一边投身于妇女运动的扬之华在革命生涯中燃起爱的火花，有情人终成眷属。瞿秋白将一枚亲手篆刻的“秋之白华”印章赠予杨之华，作为爱情的印证，寓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无你无我，永不分离”。在此后十年的婚姻中，他们深深相爱，心心相印，为革命事业同甘苦，共患难。用女儿瞿独伊的话来说：他们不是生活的伴侣，是生命的伴侣。他们的相爱不仅是两性的吸引，更是两个灵魂的契合。瞿秋白更是视他们二人的爱为世上如何的稀有的爱。

纪念馆的末端，裱有瞿秋白于福建长汀狱中所著遗作《多余的话》文中章节，这份“纯文人”的真实告白，曾被诬为类似于“叛徒的自白书”。直到1980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办公厅转发了中纪委《关于瞿秋白同志被捕就义情况的调查报告》，客观全面地分析了《多余的话》，证实它绝不是叛变投降的自白书，为其彻底平反昭雪。

这只“江南第一燕”用他年仅36岁的生命践行着“为大家辟一条光明的路”的忠贞誓言，用毕生追寻光明，这种敢为人先、舍生取义的革命精神将永耀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