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被贾宝玉踢吐血后又被迫下跪，为何晴雯两次都和扇子过不去

第三十回和三十一回，贾宝玉和袭人、晴雯两个大丫头之间，发生了两场不同寻常的“冲突”，曹雪芹对此的描写特别有意思。

第三十回，贾宝玉调戏金钏儿被王夫人发现，他一溜烟儿跑回大观园后，因贪看龄官画蔷而被突然而降的大雨给浇成了落汤鸡。怡红院众人没想到他会冒雨回来，当他叫门时无人应答，还是袭人听见后去开门，谁想被他气急败坏一脚踢到了肋上，当晚竟吐出一口血来。

第三十一回，第二天端午节，贾宝玉在王夫人处领了赏午宴，倍觉无聊的回来。因袭人受伤，晴雯给他换衣服时，竟失手爹坏了扇股子。他本心情不好，就又罕见的呵斥了晴雯几句。谁想晴雯不受他气，竟回怼他心情不好拿她撒气。二人拌嘴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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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与晴雯拌嘴，袭人闻讯赶来劝和，却被晴雯抓住话柄，将二人偷试云雨情之事揭露。贾宝玉气急败坏，扬言她不想在怡红院了，要去回王夫人放她出去。吓得袭人等急忙跪下求情，到底林黛玉凑巧过来，才解了一场纷争。

当天薛蟠请客吃酒，贾宝玉应酬完回来已经消气。见晴雯睡在院子里的矮榻上，便过去缓和。结果因说扇子不值一提，别说跌坏了，就是高兴要撕了听声响也不值什么。不想晴雯听说来了兴致，就将他手中扇子撕了，又将出来适逢其会的麝月的扇子撕了才罢了。

于是，就出现一个有意思的事。袭人挨窝心脚，晴雯跌坏一把扇子；袭人下跪后，晴雯撕坏两把扇子。

“扇子”在《红楼梦》里，当作“散”解释。晴雯撕扇子，无疑是影射她不愿意“散”的意思。可事与愿违，越是不想散，也越是会散去。这就与第三十一回开篇提到贾宝玉喜聚不喜散，林黛玉喜散不喜聚对照起来。二人究竟会一散了之。而晴为黛影，晴雯的“散”就影射了林黛玉的“散”。

那么，晴雯怎么也“散”的？后文第七十四回和第七十七回写的清楚，是王善保家的告到王夫人跟前，说她夭夭乔乔不像话，被王夫人一口咬定装狐媚勾引贾宝玉，最终将她撵走后死去。

这里要注意的是晴雯先遭受“小人”王善保家的造谣诟谇，又被王夫人认定勾引贾宝玉。所以，小人，王夫人和贾宝玉，是晴雯被撵的主因。也就当是日后林黛玉与贾宝玉分开的主因。

而王夫人虽听信王善保家的“举报”，实际是她先入为主。皆因她在怡红院中埋伏有眼耳神意，此人就应该是麝月。所以，晴雯判词才会说“霁月难逢，彩云易散，风流灵巧遭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霁，指晴天的云，就是指晴雯。月，自然是麝月。她负责“监视”晴雯与贾宝玉的一举一动。才会看见贾宝玉吃酒回来和晴雯撕扇子，就赶来探听，也被晴雯撕了扇子。

晴雯就撕坏了贾宝玉和麝月两人的扇子，也就注定她被王夫人先入为主撵走，与这两人有直接关系。而贾宝玉扬言要撵晴雯时，袭人包括麝月等一干丫头全都“跪下”，我认为应该暗示了晴雯被撵走，实际是被怡红院集体排挤不容的结果。

麝月是公然有一个袭人，也是袭人调教的丫头。她虽是王夫人的亲信眼线，却与袭人、秋纹等人是一“党”，晴雯与她们不相容才会被排挤。否则，麝月就算是王夫人眼线，也会嘴下留情，不会只说晴雯的不好。

而晴雯在袭人被踢窝心脚后，不小心跌坏了扇子，实际又是另一重隐喻。这就要从袭人身上来说。

晴为黛影，袭为钗副，这是脂砚斋对钗黛之影的高妙点评。不过“晴为黛影”是不错的。但“袭为钗副”则不全面。袭人除了人品、经历、思想类似薛宝钗，堪为“钗副”之外。她与林黛玉同为二月十二花朝节生辰，又姓花，与林黛玉同为草木人，也是林黛玉的影射才是。

尤其“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出自陆游的《村居书喜》一诗。而陆游与唐琬夫妻被母亲生生拆散的《钗头凤》悲剧故事，就与王夫人拆散贾宝玉和林黛玉一样。

晴雯被撵，一如唐琬被休离开陆游。但唐琬的故事没结束，她后来外嫁给皇室的赵士程为妻，却有袭人被迫外嫁蒋玉菡还原，影射了林黛玉被迫离开贾府远嫁海外异国作潇湘妃子的后世。林黛玉掣得芙蓉花签影射自身姻缘，“莫怨东风当自嗟”正是昭君出塞故事，也圆融了晴雯和袭人身上的线索。

晴雯在袭人被踢一脚后，突然跌坏了扇子，就是由她二人影射贾宝玉与林黛玉最终的“散”。至于袭人被贾宝玉含恨踢了一脚，应该又是一语双关，既影射宝黛之殇，也暗示贾宝玉对金玉良姻的恨意。这是袭人身兼钗黛的特殊隐喻。

但不管如何，袭人挨窝心脚，晴雯跌坏一把扇子；袭人下跪后，晴雯撕坏两把扇子，都在影射的是她们以及宝黛钗三人的最终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