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中讲故事

本文转自：自贡日报

□ 刘建斌

晚饭之后散步，是年过半百后落下的臭毛病。妻子总与我并行，却不牵手，除非是横穿人行道的时候。

夕阳喜欢紧盯着我们的身影，而我们的双眼半点不能东张西望，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在朝着夜色方向奔走，我们却往宁静与空旷走去。

一般而言，妻子总有很多想说的话，她从一个话题跳跃到另一个话题的时候，往往让我猝不及防，无言以对。于是，在某一天散步时，当然也是夕阳斜挂的时候，在一个不太喧闹的角落，我对妻子说，我给你讲故事，仅凭记忆，错漏不管，你愿意听吗？

妻子满眼都是期待。可我该讲什么呢？那就讲一个老头子以物易物的故事吧。一对老夫妻，养了一匹马。邻居喜欢来借马骑，当然也就常常来帮助老夫妻。老两口商量着，把马卖点钱，或者换点更有用的东西。老太婆对老头子说，你想换啥子或者卖了买点啥子，都可以，我相信你。在老太婆的授意和热吻下，老头子骑着马便朝集市上去了。

在去集市的路上，老头子一路开始了交换，先是将马换成了一头母牛，然后陆续换成了羊、鹅、鸡，最后在集市酒店门口，用鸡换了一袋烂苹果。每一次交换，老头子都想的是换来的东西让老太婆用得上。

看着由一匹马，最终换成了一袋烂苹果，老头子却发自内心地感到无比高兴。他决定进酒吧喝一杯，为自己的聪明睿智。

故事讲到这里，妻子听出我话中有话，但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急性子了，耐着性子等我继续讲。

在酒吧里，两个有钱人闻到了烂苹果的味道，随后也就知道了老头子一上午的不可思议的交易经过。两个有钱人断定老头子回家之后，一定会被老太婆骂得狗血淋头。老头子肯定地说，我的老太婆一定会夸我做得对，甚至她还要献上一个热情洋溢的吻。

于是，两个有钱人和老头子打赌。如果老头子回家被骂了，老两口加上那一袋烂苹果都归两个有钱人；如果老头子被老太婆夸了，还得到老太婆一个热烈的吻，那两个有钱人就给老头子一桶金币。

结局嘛，就是老头子赢得了那一桶金币。原因只有一个，在老太婆心里，老头子做的事，总是对的；而在老头子心里，只要是能让老太婆高兴的事，就可以放心去做，不要计较盈亏得失。

妻子说，你一开口讲，我就知道是这个故事，但出乎意料，你一讲，我就觉得故事里有不一样的东西，从前是不知道的。

这个荒诞的故事，我可能是在八岁左右读到的。那时候，不仅这个故事让佩戴红领巾的我匪夷所思（确实，没有岁月磨砺，谁又真正能懂得其中真谛呢），同一本书里的另一些故事，让我现在咀嚼起来，也特别有味道，有启迪。

我在童年里读到的故事，夕阳里讲给妻子听。如果她不嫌弃，我将慢慢讲，不疾不徐，把《坚定的锡兵》《天上掉下的一片树叶》，还有《打火匣》《笨汉汉斯》，统统讲给她听。

夕阳回家了，我们还在回家的路上。街灯接替了夕阳，紧盯着我们的身影。我们的故事还要继续，明天和明天之后的朝阳与夕阳，同样会在我的故事里，继续装饰每一个平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