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瘦身”光伏行业在变与不变中“谋生”

本文转自：中国改革报

3月28日，隆基绿能正式对外发布泰睿硅片产品，并宣布完成大量研发和系统专利布局，做好了全面生产的准备。 （隆基绿能供图）

□ 张小宝

对光伏行业而言，今年既是希望之春，也是萧瑟“寒冬”。高歌猛进20年也正是行业问题频发的岁月，全球碳中和开启了晶硅产业之光，却也催生了一系列弊病：低价竞标、过度投资、产能过剩、技术同质化……而企业家们也在回应具体的周期问题之时，展开了自身的管理变迁。

产能过剩未雨绸缪为活在当下

“今后两三年会有超过一半的企业被淘汰出局。在这个过程中，财务脆弱的、技术不够领先的、早期品牌通道不够完善的企业可能会首先受到伤害，能否在洗牌过程中活下来是存疑的。”2023年SNEC展会，当行业还在为争相扩产期待市场持续爆发而狂欢时，隆基绿能创始人、总裁李振国一言既出，引发资本市场巨震。

仅仅几个月之后，光伏行业迎来历史上新一轮产能洗牌周期，裁员、减产、延期……疯狂扩产恶果显现，上百家光伏企业或被挤下“牌桌”。再回首，李振国为全行业吹哨，实为爱之深责之切。

无独有偶，晶澳科技在去年11月的投资者关系活动中也预计，未来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二、三线企业不得不减产、停产，甚至退出行业。规划的新产能可能会放缓、暂停，甚至取消建设。

据公开报道显示，2023年10月，头部硅片企业开工率仅约60%，众多二、三线企业只有30%~40%；同年11月下旬，光伏组件整体开工率下降至50%~60%；到2023年12月初，二、三线组件企业开工率近无。相比之下，电池片环节开工率稍好，但相比之前也是急转直下。

当行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为了拿订单的二、三线厂商开始赤膊上阵，部分一线企业降价去库存，亏本赚吆喝，暂时保证流动性。

2024年开年，中核集团的组件采购最低已至0.81元/瓦；华能集团的组件采购开标，最低报价刷新行业新低，跌到了0.79元/瓦。为此，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呼吁，大型国有能源企业不要再采取低价中标的招投标方式。他建议行业协会与商会组织光伏企业开展自查自纠，自觉规范销售行为，避免陷入亏损的价格战。

“过于激进，可能导致出现问题；过于保守，也可能会被淘汰。大家还是要踩准点、要谨慎。”2024年开年，李振国在央视《对话》栏目中如是说。

回首再看，2022年开始放慢脚步的李振国有着不同别人的预见性：不会冒险去赚最后一个铜板。

光伏阵痛当工匠给自己手术

据市场调查公司PVInfoLink统计，到2024年，我国光伏主产业链中硅料、硅片、电池及组件产能均超1太瓦。然而，2023年至2025年，全球光伏新增装机量预计分别为350吉瓦、450吉瓦、550吉瓦。产能过剩可见一斑。

2023年，我国光伏产业从业人员总量约300万人。然而，新的生产线却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工人。一条光伏电池片生产线，虽然投资达到数亿元，但却只需要约百名有较高知识技能的操作工。

大水漫灌的中国光伏在生死存亡中觉醒，长痛不如短痛，企业家们开始拿起手术刀，从上层建筑到终端渠道，给自己来一场脱胎换骨的“大手术”。断臂求生，这一看似极端且颇具痛苦的决策，实则是企业家们在面临巨大困境时，一种精明的及时止损策略。

隆基绿能等光伏企业为了应对市场变化，提升组织效能，进行了相关岗位结构优化。“减少不必要的投入，使公司更加聚焦。‘精兵简政’核心在于‘简政’，消除无效劳动，减少内耗和浪费，让价值发挥到最大，并进行反思总结。”隆基绿能董事长钟宝申表示。

2022年至今，TOPCon产能一哄而上，毛利率偏低，负债率偏高成为普遍现象。3月中旬，多家主流厂商计划上调N型TOPCon组件报价，预计幅度为0.02元/瓦，部分二线厂商计划跟进。业内人士表示，TOPCon低价竞标策略不可持续，在去库存和保利润之间，只能选择后者。库存激增下，各企业继续裁员成为必然。

产能过剩背景下的企业该不该裁员？发展良好的时候，企业会不断膨胀，大量冗余人员逐渐成为包袱。裁员是相对剧烈的新陈代谢，保就业的核心是保企业，企业裁员既是无奈也需理解。

鏖战寒冬谁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毋庸置疑，光伏行业长期向好趋势不变，短期行业下行与产能过剩息息相关，“淘汰赛”已开启。当产业经济大船出现颠簸，发展中的问题，也只能在发展中解决。那么，光伏发展的驱动力是什么呢？就是从政策驱动向以电池技术进步为核心的降本增效转型。

据PVInfoLink预估，2023年底TOP-Con名义产能有望超过600吉瓦，组件出货有望达到约120GW上下的水平，TOPCon组件产品在2023年的市占比将在25%~30%，2024年有望成长至60%左右，上半年预计将有400吉瓦~500吉瓦产能投向市场，进入相对过剩的状态。TOPCon投资回报率逐渐变得平庸，低于1元的竞标价格使众多企业驶入增收不增利、亏本赚吆喝的怪圈，全行业陷入了悲观的氛围当中。

对此，李振国表示，隆基绿能密切关注行业市场变化，同时坚守降本增效和创新的主赛道，将更多精力放到产业前沿技术的探索，隆基绿能在研发板块布局多种技术路线，全行业应通过持续的科技引领和技术创新助力中国光伏行业持续领先全球。

与60余家TOPCon技术阵营不同，隆基绿能和爱旭股份独辟蹊径，选择技术护城河和转化效率更高的BC（即BackContact）技术路线。隆基绿能曾官宣未来大量产品都会采用BC路线，和TOPCon、HJT、PERC、叠层等电池技术结合。

当降本增效成为行业主流，精兵简政和科技创新从产业链下游向上游不断拓展，人工降本、生产降本、营销降本、管理降本、财务降本都成为企业刮骨疗毒的范畴。

而随着“工业4.0”进程加快，光伏制造端正加速自动化、数字化和智能化进程，推动降本增效。去年，晶澳科技在浙江义乌的两个5吉瓦电池车间面向媒体开放参观，智能AGV应用使单车间用工缩减近400人，效能提升30%以上；同年，TCL中环在宁夏晶体端打造的“黑灯工厂”被广泛关注，基于“工业4.0”技术实现晶片制造全产线自动化运行，形成少人化、智能化生产；与此同时，代表全球光伏行业智能制造和数字化最高水平的隆基绿能嘉兴灯塔工厂落成，工业物联网、数字化、大数据分析、第五代移动通信等技术全面应用。

走入凛冬，“广积粮”的公司能在全行业四面楚歌时，多了一分韧性和信心。截至2023年9月底，118家光伏企业总体负债高达17629.13亿元，同比约增长23.53%，其中长短期有息负债合计达7520.59亿元；有11家企业负债超500亿元；有18家企业有息负债超100亿元，其中三峡能源、TCL中环和吉电股份占前三名；有24家企业资产负债率超过70%，4家企业更是超过90%。其中，晶科能源、上能电气、天合光能、东方日升、隆基绿能的资产负债率分别为73.29%、72.46%、71.61%、71.13%、56.35%。

2024年大概率将是光伏行业继续进行结构性调整的一年。市场今非昔比，光伏全面过剩，谁会笑到最后？20年光伏变迁史足以明证，争不争第一已经不那么重要，敢于及时修正，未雨绸缪，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