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名：《柯瓦雷论科学革命：  一个不断演变的概念》

本文转自：中国科学报

俄裔法国哲学家亚历山大·柯瓦雷（1892—1964）是科学思想史学派的领袖，以对科学革命的开创性研究而闻名。他在《伽利略研究》一书中给出的关于科学革命最经典的双重表述是宇宙的解体与空间的几何化，这一表述在他后来的论著中反复出现。

表面上看，柯瓦雷的科学革命概念似乎一成不变，但通过对其原著的细致分析会发现其科学革命观是多年来持续思考的结果，经历了一个动态演变的过程。

在早年的论文《关于芝诺悖论的评注》中，柯瓦雷对“运动”和“无限”这两个概念的分析预示了其科学革命概念的两个重要方面。其一，亚里士多德物理学与经典物理学之间所有的区别都可归结为，前者将运动视为一个有始有终的目的论的过程，后者则认为运动是一个可以自行持续下去的状态。其二，笛卡尔的贡献在于将无限确立为有限的基础，有限只有通过无限才能被正确理解。

与之相呼应，在《伽利略研究》中，宇宙的解体与空间的几何化都涉及一种新的运动观。柯瓦雷认为，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之间最根本的分歧在于，前者认为数学在物理学中占据着根本地位，后者则持相反看法。因此，经典物理学的兴起意味着柏拉图战胜了亚里士多德。

事实上，数学与物理学之间的张力问题一直是贯穿《伽利略研究》的主题，而这在柯瓦雷关于科学革命本质的最初表述中未能很好解决。

在《从“近似”世界到精确宇宙》一文中，柯瓦雷从3个方面拓展了对科学革命的理解。第一，宇宙的解体意味着将天界所具有的数学精确性下降到地界。第二，地界可以精确测量的观念是这个过程的前提，与之相比，技术与仪器的进步只起着次要作用。第三，科学革命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开始受到关注。

在《牛顿综合的意义》一文中，柯瓦雷对科学革命的扩展涉及四个方面。确立了科学革命的起止时间，即从哥白尼的《天球运行论》到牛顿的《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并且建构了关于科学革命的经典叙事，即哥白尼—开普勒—伽利略—笛卡尔—牛顿。牛顿对数学本身的变革成功解决了数学与物理学之间的张力问题；将此前的双重表述简化为自然的数学化；在数学物理学这条主线之外引入了实验-经验的思想潮流，将科学革命界定为柏拉图与德谟克利特联手战胜亚里士多德；阐明了科学革命的哲学后果，即科学世界与生活世界的分离。

在《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一书中，柯瓦雷通过回顾早年对“无限”概念的分析，阐明了科学革命的神学后果，即上帝的退场。随着牛顿力学大获全胜，传统上属于上帝的各种属性逐渐转移到被上帝创造的宇宙，由此“无限宇宙”的称呼变得合法，无限的造物逐渐取代了无限的上帝。柯瓦雷的科学革命概念在这部著作中达到了其最终的成熟形式。（黄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