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俄芬边境合作协议正式终止，新“铁幕”落下？

当地时间1月24日，俄罗斯与芬兰之间签署的边境合作协议正式终止。有分析指出，该协议的终止也意味着俄芬双方务实合作的落幕。

当地时间2023年11月22日，芬兰北部，边境口岸。据报道，芬兰决定将关闭更多芬俄边境口岸。

随着俄乌冲突爆发、芬兰正式成为北约成员国，俄罗斯与芬兰的关系急转直下。2023年10月27日，俄罗斯外交部发布公告称，俄方将终止与芬兰的边境合作协议。而自11月以来，芬兰逐步关闭与俄罗斯的所有边境口岸。2024年1月，芬兰政府决定将该国东部与俄罗斯接壤的所有8个边境口岸的关闭时间至少延长至2月11日。

在俄芬关系持续恶化的背后，是北约与俄罗斯日益加剧的对立。舆论担忧，一道新的“铁幕”正在落下（铁幕，特指冷战）。去年10月，俄总统普京表示，“欧洲正在用栅栏将自己与我们隔开，并正在制造新的铁幕。关上门的不是我们，关上门的是欧洲。”

就在俄芬边境合作协议终止之际，当地时间1月22日，北约开启了为期四个月的“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坚定捍卫者2024”军事演习，以展示美国领导的军事联盟的“团结”、“力量”和“决心”。23日，土耳其大国民议会表决批准了关于瑞典加入北约议定书的议案，瑞典离加入北约仅差一步。

持续恶化的俄芬关系

俄乌冲突爆发后不久，2022年5月18日，二战后选择中立和不结盟政策的芬兰正式递交加入北约的申请，并于次年4月4日正式加入北约，成为北约第31个正式成员国。自此，北约与俄罗斯的陆地边界延长了约1300公里，而此前俄罗斯与五个北约成员国的陆地边界长约1215公里。

芬兰总统在该国加入北约当日的一份声明中称：“每个国家都在最大限度地提高自身的安全，芬兰也是如此。与此同时，北约成员资格加强了我们的国际地位和机动空间。作为合作伙伴，我们长期以来一直积极参与北约的活动。未来，芬兰将为北约的集体威慑和防御做出贡献。”

而俄罗斯外交部则表示，北欧曾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地区之一。随着芬兰加入北约，该地区局势发生根本变化，芬兰入约对俄芬关系产生负面影响。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更是直言，北约的扩张是对俄罗斯安全和利益的破坏。俄方将采取反制措施，在战术和战略上确保自己的安全。

芬兰加入北约后，俄芬两国关系迅速恶化。芬兰实施了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并称俄罗斯为“威胁”。俄方称，芬兰多次在没有提供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以涉嫌“间谍活动”为由驱逐俄外交官，而后又收紧了对俄罗斯公民的入境限制、加大了对俄罗斯银行付款的限制。此外，芬兰还禁止悬挂俄罗斯车牌的汽车进入该国，并限制签发签证。

2023年10月27日，俄罗斯外交部发布公告称，为回应芬兰对俄罗斯采取的“对抗行动”，包括切断与俄贸易、经济和地区间联系，以及针对俄籍人士的歧视性签证政策等，俄方将终止与芬兰的促进边境地区合作协议，正式终止时间为2024年1月24日。

据悉，该协议为俄芬双方政府于2012年4月13日在赫尔辛基所签署，协议规定了俄芬双方应就促进跨境交流与合作采取措施，以便利边境地区交流、贸易和旅行往来。俄芬双方同意在边境地区的科技、文化、教育、医疗保健、旅游、体育、基础设施发展、国家和市政管理等领域进行交流合作，并且合作制定边境地区的领土发展战略，加强社会经济发展，解决共同问题，促进边境地区人民之间的接触和交流。

此后的十年，数百万欧元被投入双方文化合作、环境保护、社会福利、商业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但自俄乌冲突爆发后，俄芬双方几乎所有的跨境合作都宣告停止。

在俄芬紧张关系不断升级的大背景下，去年11月以来，芬兰陆续关闭了与俄罗斯之间的所有边境口岸，以“阻止非法移民从俄罗斯涌入”。目前，芬兰已将两国间所有8个边境口岸的关闭时间至少延长至2月11日。

芬兰和俄罗斯边境当局多年来一直合作阻止非法移民进入两国。但据芬兰移民部数据，自去年8月以来，已有900多名移民抵达芬兰，仅11月就有800多名，这些移民多来自叙利亚、也门、索马里、伊拉克和阿富汗等国家。芬兰当局称，与过去不同，即使缺少签证等应有的文件，俄罗斯当局还是放任甚至帮助非法移民到达芬兰边境，俄方应对此事负责。

对于芬兰的指控，俄方坚决否认，并称芬兰种种举动凸显“反俄立场”。佩斯科夫表示，俄方不接受芬兰方面的指控，芬兰仇俄立场令莫斯科感到遗憾：“我们与芬兰有着长期友好务实的，基于相互尊重的关系，遗憾的是这种关系被反俄立场取代了。”

外界分析认为，芬兰此次选择如此迅速地关闭边境，主要是因为芬兰认为俄方保证自己与越过芬兰边境寻求庇护者数量的增加无关的声明无法令人信服。俄乌冲突后，芬兰将俄罗斯视为威胁，公众也支持任何在“俄罗斯威胁”面前加强国家安全的措施。

此外，在芬兰国内，社会对难民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随着中东局势持续动荡，自2015年来，难民开始涌入芬兰。芬兰最初对难民持积极态度，时任总理席比拉甚至称要把自己位于芬兰北部的房子提供给难民居住。据欧盟统计局数据，2015年共有3.2万名难民抵达芬兰。

然而，庞大的难民群体的到来引发了芬兰一系列社会问题，譬如难民性骚扰芬兰妇女儿童、冲击教育及社会福利体系等。因此，反对接收难民的声音有所上升。2023年6月，中右翼的芬兰民族联合党在赢得议会选举后与极右翼芬兰人党及另外两个右翼党派组成联合政府，表示将在欧洲建立一个新的反移民政府。

北约与俄罗斯紧张局势或进一步加剧

俄芬关系持续恶化的背后，是北约与俄罗斯紧张局势的持续升级。舆论担忧，一道新的“铁幕”正在欧洲落下。

2023年12月，芬兰与美国签署了一项防务合作协议，开放包括空军基地、海军基地、训练区、仓储区等在内的15个区域供美方使用，并允许美军预先在芬兰境内部署国防装备和物资。

在即将举行总统大选的芬兰，此次总统职位的有力竞争者、芬兰前总理亚历山大·斯图布近日称，如今芬兰拥有军事力量、北约新成员国身份以及与美国防务合作协议的“三重保险”，这增强了芬兰对俄罗斯的“威慑力”，使得“芬兰处于历史上最安全的时刻之一”。

而在芬兰与美国签署防务协议后，俄外交部立即召见了芬兰驻俄大使安蒂·赫兰特拉。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称，芬兰驻俄罗斯大使被告知俄方不会对北约在俄边境集结军事力量、威胁俄联邦安全的行为置之不理。

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格鲁什科也曾表示，俄方将加强在西部和西北部方向的军事力量，如果北约其他成员国部队及设施部署到芬兰境内，俄罗斯将采取进一步措施，切实确保军事安全。

值得注意的是，除芬兰外，美国在去年12月还与丹麦、瑞典签署了相同类型的协议。此前，美国与挪威和冰岛也签署过类似的防务协议。有分析认为，美国与北欧地区的防务伙伴关系网络已得到了进一步完善。

与此同时，瑞典的“入约”进程也于近日取得重大突破。当地时间1月23日，土耳其大国民议会表决批准了关于瑞典加入北约议定书的议案，这意味着瑞典在等待了20个月后，终于扫除加入北约的一大障碍。

瑞典首相克里斯特松当日在社交平台发文称：“今天，我们距离成为北约正式成员又近了一步。土耳其议会投票支持瑞典加入北约，这是积极信号。”

目前，在所有北约成员国中，仅剩下匈牙利尚未批准瑞典“入约”。而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此前曾表明，匈牙利会追随土耳其的决定。外界普遍认为，如无意外，瑞典成为北约正式成员国指日可待。

欧尔班23日在社交平台“X”（原推特）上发文称，他已致信瑞典首相克里斯特松，邀请其前往布达佩斯讨论瑞典加入北约的相关问题。欧尔班在给克里斯特松的信中写道，“更深入的政治对话有助于加强瑞典和匈牙利之间的互信”，并希望双方“作为盟友和伙伴在安全和防务领域的未来合作”交换意见。不过，目前瑞典方面拒绝透露克里斯特松是否接受了欧尔班的邀请。

就在土耳其议会投票通过瑞典加入北约议定书的前一天，北约刚刚开启了为期四个月的“坚定捍卫者2024”军事演习。北约方面表示，这次演习将展示美国领导的军事联盟的“团结”、“力量”和“决心”，表明北约“能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跨越数千公里，从极北地区到欧洲中部和东部，开展并维持复杂的多领域行动”。

“坚定捍卫者”军演每三年举行一次，上一次演习是在2021年。当时，受新冠疫情影响，军演规模曾大幅缩减。而2024年的此次军演在参演人员、调用设备及持续时间等多项指标上都堪称冷战后之最。

据悉，来自31个北约国家和即将加入北约的瑞典的共计9万名军人参加演习，包括航母和驱逐舰在内的50多艘舰船，80多架战斗机、直升机和无人机，以及至少1100辆战车也将参演。最近一次类似规模的演习是2018年的“三叉戟接点”军演。

北约军事委员会主席罗布·鲍尔日前表示：“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的和平并不是必然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北约部队）要为与俄罗斯的冲突做好准备。”

据《环球时报》援引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1月22日报道，北约首次公开承认，此次演习是为了应对俄罗斯发动的“进攻”，并试图以此向西方民众表明“这场战争将是不可避免的”。北约此前表示，本次军演旨在表明该联盟“能够捍卫其在北约与俄罗斯边境的所有领土”。

俄外交部副部长格鲁什科批评“坚定捍卫者2024”是“挑衅性演习”，明显带有侵略性，是秀武力的行为，企图向俄施加军事政治压力，标志着北约“回到了冷战模式”。俄外长拉夫罗夫也在1月18日的记者会上表示，西方正对俄罗斯发起混合战争，并且正在推动乌克兰危机升级，这增加了新的战略风险。

外界分析认为，当前俄乌战场乌克兰转入守势、西方对乌援助力度减弱，北约或希望以此次军演来遏制俄进攻势头。此外，此次军演也表明，北约正迅速从“危机应对”向“作战联盟”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