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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文/梁晓丽
哥哥长得很帅,像上世纪80年代《射雕英雄传》里郭靖的扮演者黄日华。他是我们村第二个走出大山,考取军校的男孩。他是家族的骄傲,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哥哥的童年,我不太清楚,但听奶奶讲过不少。上中学前,他一直和奶奶睡一个屋,和奶奶最亲。
读书时,哥哥的成绩并不好,不知是缺少天分,还是成天玩耍误了学习,伯伯伯娘时常为此焦心。那时的农村孩子都盼着跳出农门,男孩有两条路,一是考学,二是参军。大人们时常像念紧箍咒似的,“养儿不读书,就像喂头猪。”
哥哥最终高考失利,无缘大学,他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奶奶怕他想不开,派弟弟妹妹们悄悄盯着,还请来他的好友来陪伴,最终才挺了过来。
缓过来的哥哥,仿佛一下就长大了,他告诉大人们,要当一个“庄稼汉”。
当时正是夏末秋初,发白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成片成片的包谷林裹着枯黄的身子,站在山头、垭口,似乎在等着主人收割。
我们家住在山顶,而土地在离家40多分钟的洼地。哥哥顶着烈日,走几里山路到山底的包谷林里掰包谷。
包谷林里,玉米叶已经枯黄,却仍然是锋利的刀,割得哥哥手臂上横着竖着爬满了血口子,却没听他喊疼。在故乡那条笔直的山路上,他背着满满一背笼包谷,一趟趟回到山顶的家。竹子编的背笼细带嵌进哥哥稚嫩的肩里,他咬紧牙关,汗水打湿了衣背。那一刻,他深刻体会到农村人一背汗水一背雨的艰辛。哥哥收了一季包包,皮肤晒得黝黑,肩上压出很多血印子,真正成了一个庄稼汉。
1991年的冬天,天空没有飘雪,几个穿绿军装的人走进四方院,带来了改变哥哥一生的消息——西藏某部队正在小镇招冬季兵。哥哥第一个上场考,顺利过关。
走的那一天,哥哥身穿绿色军装,精神又帅气。我们一大家人,送他走出村庄,走完黄土碎石路,到乌龟包等车到万县城。奶奶知道再也不能陪哥哥走了,看着哥哥身穿绿军装的身影爬上长途客车,她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那一年,奶奶71岁。
哥哥走后,奶奶精神很不好,她时常站在院子东头的皂角树下,久久地眺望着进村的黄土路,嘴里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啥。我们清楚,她念着哥哥。
没盼着哥哥,但等来了他的来信。从伯伯手里接过信封时,奶奶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双手颤抖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昏花的老眼里滚了出来。她一边用衣袖揩一边对伯伯说:“有福呀,是兴儿来的吧?”
“妈,是兴儿来信了。”伯伯穿一身厂里的劳动服,站在奶奶身旁回道。
奶奶反复摩挲着牛皮信封,就像抚摸着哥哥的脸。
“把信封打开,念给我听。”奶奶吩咐伯伯道。
奶奶是旧时的大家闺秀,读过私塾,知四书五经,能背人之初,性本善,但不识白话文。当伯伯打开信封,取出信笺,大声读给奶奶听时,她就坐在饭桌旁的木凳上,像读书的娃听老师讲课,一脸的认真。
来信中,哥哥先问候了全家,随后便问奶奶最近身体怎样,不要挂念他,自己在西藏一切挺好,只是想吃奶奶做的嫩南瓜蒸汽水了。这是一种将肉、蒜、姜用刀剁细成末状,再调上盐、糖搅拌均匀,再将地里摘回的嫩南瓜,在表面开一个小孔,挖出里面的瓤,最后放入拌好的肉末上锅蒸好的美食。那些贫困的日子里,能吃上这道菜,简直就是奢侈。奶奶做的嫩南瓜蒸汽水更是好吃。
哥哥在信中一个苦字都没提,他向来是一个孝顺的娃,只报喜不报忧。
当兵第三年,哥哥终于回来探亲了。那一天,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来看他,我家的四方院里挤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着问他外面的世界是咋样的。奶奶和伯娘在厨房里忙碌着,烧开水泡米米儿(当地一种用糯米炒制而成美食)给大家吃。那些年,泡米米儿也是我们老家招待客人用的吃食。
等乡亲们散去,奶奶才慢慢看她的兴儿,看着看着,泪眼婆娑了。哥哥问她怎么了,奶奶说,兴儿呀,你好多天没洗脸了,咋这么黑?说完,用枯瘦的手抚摸着哥哥黝黑瘦削的脸颊,眼里充满着怜爱与疼惜。奶奶这时才知道,哥哥的脸并非没洗干净,而是特有的高原色。
已当兵3年的哥哥,竟伏在奶奶的身上哭得稀里哗啦,似乎要将一千多个日子的思念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
哥哥从来没有提过苦,但我无意中听了他和同学的对话,才知道哥哥去的地方是传说中西藏以西——天上阿里,是世界上最接近太阳的地方。那里一年四季雪山厚重苍凉,有近20万平方公里无人区,时常有猛兽出入,哥哥和他的战友们便守护在此。
初去时,很多人都有高原反应,严重时,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哥哥从小体质薄,高原反应更是强烈,几日下来便瘦了不少,一度吓“坏”了连队领导。
新兵三个月,要接受一系列的训练。冬天,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裤在外拉练,眉毛结霜,眼泪成凌,一滴水在空中成冰。哥哥他们这些南方去的兵,手指、脚指、耳垂都长满了冻疮,有的甚至流脓流血,疼痛难耐。一个个七尺男儿,竟捂住口鼻,在深夜的被子里无声流泪。当过兵的都懂得新兵三个月除了苦和累,最难熬的便是夜深人静时褪去绿色军装后的脆弱,他们也不过十七八岁,都是第一次离家。
三年后,哥哥成功考取军校,终圆了他的大学梦。奶奶她老人家得知消息后,捧着哥哥报喜的信老泪纵横,连声道:兴儿出息了,兴儿出息了……
哥哥读军校后,寒暑假都会回家带领弟弟妹妹们干农活。更生根的是陪伴年已古稀的奶奶,给她捶背,给她洗脚,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到镇上赶集。那些日子,奶奶总是笑呵呵的,逢人就说,这是我的大孙子,在读军校。哥哥站在奶奶身旁,微笑着和长辈们打招呼。
长长的暑假再长,总有到头的日子,送哥哥离开时,奶奶又是泪眼汪汪的。她虽年岁已大,但腿脚还算利落。在故乡那条通往山外的黄土碎石路上,奶奶和哥哥并排走着,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从一个弯到另一个弯,还舍不得停下。可能她心里想着,若是能和心爱的大孙子一起去军校该有多好呀。
哥哥读大二那年,奶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却始终不闭眼,也落不下最后一口气。我们都清楚,她在等她的兴儿。最后父辈们为了奶奶的心愿,找了身型和哥哥差不多的远房堂哥,模仿哥哥的声音,跪在床前唤了一声,奶奶,我是兴儿,我回来看您了。已多日不张嘴的奶奶,嘴角翕动了几下,似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一年,奶奶76岁,怕耽误哥哥的学习,家人们没有告诉他奶奶离世的消息。
第二年暑假,哥哥回家探亲,得知奶奶不在了,在长满青草的坟前,他泪如泉涌,长跪不起。热血男儿用再多的泪水,也唤不回坟茔中的奶奶。而奶奶是否泉下有知,她最疼的孙儿回来看她了呢?
哥哥读完军校后又回到了西藏,2006年转业去了山东。哥哥终遂了奶奶她老人家的愿,为家族争光。
哥哥是重感情且孝顺的人,他和奶奶的那份情,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写不完。
作者简介:梁晓丽,万州区作协会员。
编辑:朱阳夏
责编:陈泰湧
审核: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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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7-31 08: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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