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无悔的青春

本文转自：廊坊日报

回望无悔的青春

■王晓燕

十八岁那年，我中师毕业，回到母校任教。

在20世纪90年代，一个“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村庄，绿树婆娑中一杆高高竖起的旗杆，几排青砖灰瓦的平房，一个篮球场，两口池塘，几块菜地，组成了一所简陋的乡村中学。

我和好友春梅住在同一间宿舍。白天，我们上课，批改作业，承担繁重的教学工作。晚上，我们挑灯夜读，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那时，我们被周围的人羡慕着，小小年纪就端着一个铁饭碗，对于农村女孩来说，几乎是人生巅峰了。

学校里的同事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教师们清早去池塘边捶衣，中午去小菜园摘菜，身后跟着拖鼻涕的娃儿。有时候衣服也来不及换，就从锅灶边飞奔到讲台前，日子在油烟和粉笔灰中不断交替着。从别人的身上窥见自己一眼望穿的未来，这是年轻的我们当时无法接受的。我和春梅就像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小兽，渴望有一股力量冲破樊篱，奔向自由的远方。

想要改变命运，那时候唯一的出路是自学考研。我们有不少校友都是用十年磨一剑的意志改变了人生道路。他们走向名校，走向大城市，走向了广阔而辉煌的前程，那是我们渴慕且向往的。有一天，一个消息像启明星划破了夜空：我们的初中班主任夏老师考上了上海一所大学的研究生。我和春梅特别激动，觉得仿佛找到了前行的向导，于是决定去找他。

破旧的黄包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路颠簸，幽暗的车厢里，我看到春梅的眼睛似乎闪着泪光。“夏老师真刻苦啊，他教我们的时候，每天早读都在背英语单词。”“他是一名好老师，热情，细致，对学生真诚。”“他是有梦想的人，他说过穷且不坠青云之志。我们这次一定要问清考研的细节，请老师给我们规划一下合适的方向。”我们说了一路的话，初春的季节，乡间的空气还有些湿冷，两个女孩踩着细碎的石子路，走得激情满怀。

可是我们迟了一步。夏老师已经去了上海。原先提了满满一袋子的希望，一下子抖落空了。我们在他居住的村子里逗留了一会儿，村里的房屋都很破旧，田野里还有耕牛在耙田。我们热烈讨论着，夏老师能在如此艰苦封闭的环境中坚持拼搏，我们还怕什么呢？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我们坚定了自己的追求，不满足于现状，去努力建立属于自己的人生坐标。

回来之后，我们买了许多的考研书籍，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每天互相监督，共同进步。那是一段饱满而充实的日子。尽管每夜鏖战，视力一度下降，面容憔悴。正值花季的女孩却没有心思去关注外表，更关闭了情感之门，不谈恋爱，以苦行僧的方式，虔诚地奔赴梦想的高地。

几年后，春梅因为家庭变故放弃了考研，而我也重新选择了适合自己的道路。生活的剧情复杂多变，始终没有按照我们预想的方向去演绎。我们的人生终将平凡。但是，在趋向平凡的大路上，我们曾经呼啸长歌，曾经热泪盈眶，曾经日夜兼程，那一段燃烧的岁月，就是我们永远值得铭记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