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童剧《没有角的小犀牛》看不完美的意义

□邓添天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一生跌宕的苏轼早就通透地告诉世人“此事古难全”。因此，抱残守缺虽看似消极，细想却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智慧。儿童剧《没有角的小犀牛》，对这种抱残守缺的意义进行了恰如其分的注解。

《没有角的小犀牛》由四川人民艺术剧院有限责任公司出品，甄进、韩宜珂编剧，王雷、漆宇导演，鲁文婷、龚奕丹制作，先后参加了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戏剧展演及2023国家大剧院国际儿童戏剧季展演。

从剧情设计来看，《没有角的小犀牛》以“不完美”为故事内核，彰显童真幻想和城市记忆。一个承载“社牛”嘟嘟、“社恐”雀斑、“六边形战士”朵朵心灵乐园的废旧游乐场，因昔日经营者无力承担养护费，只能融入城市建设规划中，面临改建为商场的命运。

其时，成都博物馆“文物活起来”石犀牛文创设计比赛正在以丰厚奖金招贤纳士。三位小朋友为争取儿童乐园的养护费，保住心中所爱，立志参赛“干大事”。三人结伴到博物馆实地采风找灵感，一只跟随李冰治水、从远古而来的无角石犀，启发了他们的思维：“成都博物馆的犀牛没有角，所以它的角是一切的一切！是星星、露珠、微风和曙光，是这座城市里并非存在的存在，是每个人的愿望！每个动物都不完美，只要有希望，那又怎样？”

是啊！小石犀没有角，外形与别的石犀不同，但这并不影响它被持续关注。它因守护巴蜀大地千年，因此荣膺镇馆之宝，不可替代、不可复制。没有角的小石犀，将不完美的意义和盘托出。三位小朋友似有所悟，携带石犀缺角放飞想象，以弥补烦恼和缺失。

于是，石犀角成了炮仗、爸爸的手、便利贴、爆米花；成了杠杠的麻将、坤坤的小猫、嘟嘟的全家福、康康的手电筒、跃跃的小鱼、雀斑妈妈自我成就的人生和大人小孩儿追寻幸福的动力。

三个小朋友以“没有角的小石犀就是一切的一切”提交石犀创意比赛，获得市上的重视。他们的乐园非但没改建为商场，还以石犀主题公园为名，有了栖身之所，守护着成都人民共有的城市记忆。

从戏剧呈现技术来看，该剧努力用视听手段推动残缺走向完美。该剧的场景作为没有角的犀牛展现残缺的叙事空间，以反衬和幻象的方式多次出现有角的犀牛。在凸显现实和梦想之间差距的同时，也鲜明地表达了没有角的犀牛内心的“梦想的张力”。

同时，通过蓝、红、绿等明快、纯净、饱和的色调，让犀牛所处的空间五彩斑斓，残缺感在强烈的视觉抚慰中悄然消融，将小孩“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简单的快乐烘托出来。

此外，该剧的音乐设计对残缺进行了完美救赎，为剧情表达和角色心绪编配了恰如其分的氛围和弦。犀牛，亦即神算子妈妈，诉说爱的宣言，即便相隔再远，只要心中住着人，亦会感知敏锐，尽管高度近视。剧中，《犀牛的风言风语》《无法被复制的犀牛》等充满寓言意味的插曲，对三个小朋友释然于残缺的烦恼有情感按摩的作用，强化了戏剧内核的可及性。

从戏剧内涵现实意义来说，《没有角的小犀牛》恰好作为一种尺度，让人检视完美，彰显童真的可贵，修复成人的完美陷阱。面对残缺，孩童往往比成人更为坦诚、更少顾忌，这既体现了不谙世事的赤子的单纯美好，也表明积重难返的成人的老成持重。

剧中犀角的缺失，成了石犀的与众不同和无限可能之处。残缺的同时，往往也蕴含了另一种可能，这是一种物极必反的事物运行法则，只要不困于残缺、不惮于残缺，不断向着美好运动，如此更接近完美的生命旨意。

这也提醒我们：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人之所以具备辨识度，是因为优势得到发挥，而不是所有的短处都被补齐。劳心耗神补足短板，改善不足，调适不擅长到样样及格，满足众人期待不是不可以，但这种完满将约束你，让你活得不轻松。而人的独特性或不可或缺，恰恰需缺陷来成就。

人生因为有缺陷，才更有可能遵从内心热爱，集中发扬优长，执着做好自己，坚持下去并创造出社会价值。如此而来，你的残缺，也许将成为你最为独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