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己·己悦·谁都不悦

本文转自：厦门日报

春秋时期的晋国有一个叫豫让的人，他开始是范氏的门客，后来范氏被智伯所灭，豫让就成了智伯的门客；再后来智伯又被赵襄子所灭。照理说，豫让再给赵襄子做门客也未尝不可，但这回豫让改了脾气，非替主人智伯杀了赵襄子不可。赵襄子很恼火也很不理解——智伯杀了你的主子范氏，你就乖乖做了智伯的门客；怎么我杀了智伯，你就非跟我过不去呢？豫让说，范氏只是把我当普通门客看待，所以我也就把他当普通主子看待；智伯不是，他是懂我的，把我当做国士看待，所以我要为他杀你！接着豫让说了那句流传千古的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是个类比，意思是，男人应该为懂自己的人去献出生命，就如同女人为喜欢自己的男人而打扮一样。

此语一出，可不得了，一下子就传开了，这一传，就是二千多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说得不错。因为在古代，女人既没有经济收入，又没有社会地位，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够喜欢你，那是偌大的好事，你还不得好好打扮一番？就算你懒得捯饬，你的爹娘也得替你捯饬捯饬。所以，女为悦己者容，不仅是女人恋爱心理的展示，更多的是女人社会地位低下的必然结果，因为这时候的“容”很大程度是被动的，是不“容”不行，没得商量。

后来，有人说出了“女为己悦者容”，意思是，女人之所以打扮自己，其实不是为了给喜欢自己的那个男人看，而是为了给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看。你喜欢不喜欢我，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否则哪凉快哪待着去。

“女为己悦者容”更能说明女人在恋爱中的真相。因为从生理结构上说，女性在恋爱婚姻中是“接受者”而非“出击者”，所以在自愿的前提下，女人的同意才是关键，否则这层关系在愉悦程度上会大打折扣。

那么怎么证明女方自愿呢？就是“容”——打扮。当一个女人为自己喜欢的男人打扮的时候，那她才是真的爱他。另外，女人能获得为“己悦者”而打扮的权利，也是社会进步的结果，那就是女性有了受教育和工作挣钱的机会，有了社会地位，此时的“容”是主动的，是有选择余地的，是可“容”可不“容”的。

第三层意思，是女人无论悦己还是己悦，都不再“容”。如果是这样，那么又有两个缘由。

一个是哀莫大于心死，既没有悦己者，也没有了己悦者，更没有想要获得悦己者和己悦者的念想，所以打扮不打扮的，就那么回事吧。所以我有个判断，如果曾经注意形象的女人突然变得朴素起来甚至肥胖起来，她可能是失恋了；反之也成立，一个下决心减肥的女人，一定有一个己悦者，哪怕是暗恋的己悦者。

第二个缘由是，女人获得了较高的成就，赢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同时又到了相当的年纪，此时对于她来说，“容”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得体、干净、利索，就可以了。晚年的叶嘉莹、杨绛、屠呦呦，都不怎么刻意的“容”，反而赢得了人们的尊重——我不去取悦你们，也不在意你对我的取悦。到了这步，女人才进入了自由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