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陵西大墓新出六羊拉车，真能拉车？谁能乘坐？为何是绵羊？

近日，在秦始皇帝陵陵西大墓陪葬车马坑的发掘过程中，出现了六羊拉车的遗存，这或许将西晋皇帝司马炎“羊车望幸”的历史记载，直接提前到了秦代。但很多问题也随之而来：历史上真有用羊拉车的？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能坐上羊车？拉车的羊是绵羊还是山羊？

早期传世文献中所见“羊车”之名，主要有两则文献，一是《周礼·考工记》，另一个则是《释名·释车》，但两个文献，对于“羊车”到底是什么，还是有点语焉不详。

比如《周礼·考工记》中说：“羊车二柯，有参分柯之一。”唐之后的学者依次认为这里的羊车，其实是指车毂、辐牙较小的小车，和羊没什么关系。而《释名·释车》中说：“羊车，羊，祥也，祥，善也，善饰之车。今犊车是也。”按照汉代学者解释，之所以叫羊车，只是取其“吉祥”之含义，拉车的却不是羊，而是牛。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以羊驾车的“羊车”出现于何时？可能很大概率是在西晋时期。我们来看这两段宫闱之内的历史记载，就会发现此事颇为有趣。

《晋书·后妃传》：“（晋武帝） 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

《南史·后妃传》：“潘淑妃者，本以貌进，始未见赏。帝好乘羊车经诸房，淑妃每庄饰褰帷以候，并密令左右以咸水洒地。帝每至户，羊辄舐地不去。帝曰：‘羊乃为汝徘徊，况于人乎。’于此爱倾后宫。”

这两段记载，被后人浓缩为一个著名成语，叫作“羊车望幸”。因为晋武帝喜欢乘坐羊车出行，而后宫争宠的妃子为争帝王宠幸，居然投“羊”所好，在自家门口撒盐水、插竹叶，以此让羊拉车勾引晋武帝，不得不说这个方法脑洞很大，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

那么，用羊拉车真的存在吗？由于羊的身体较小，历来学者们都不太赞成以羊驾车的说法，所以，这就得从考古材料中去寻找证据。

最早羊、车同出的考古材料，可见于安阳殷墟郭家庄商代墓葬 M146的羊坑之中。我们看考古报告描述的内容：

“坑内埋2羊1人……羊的头部上方各竖立1件铜轭首，出土时，轭首比羊头高 0.13～0.16 米。羊的嘴旁各有1件铜镳。羊的头部有由小铜泡组成的络头，排列甚整齐”。发掘者指出：“这些迹象说明了这两只羊，是供人们役使拉车的羊。”由于出土铜镳、铜轭首的尺寸较小，发掘者推测：“这种车子也是较小的。羊挽力弱，车型又小，其用途是很有局限的，必定未能流行。”这应该是迄今所见的、最早的，驾羊之车的实物，但是不是用来拉人的，还无法确定。

此外，驾羊之车还见于汉代帝陵的出土实物。汉昭帝平陵三号从葬坑出土一乘“四羊驾车”，但在这里发掘者却指出：“此车应为实用车。”东汉制度规定天子出行车辆均驾六马，即所谓的“天子六驾”其副车驾四马；西汉制度也大体如此。所以，按照这个制度四羊所驾之羊车和四驼所驾之驼车都应属于副车。如果发掘者3 号坑放置的是供皇帝归天后乘坐的车驾的推测是正确的，当时的羊车可能就不仅仅是游玩的车辆，可能与某种礼仪活动有关。

陵西大墓之绵羊车

既然可以用羊拉车，那么是用山羊还是绵羊？从最新发现的秦代陵西大墓出土的六只绵羊拉车看，大概率应该是绵羊。这一点我们从汉代流行的画像石中也可以管窥一二。比如，在山东滕州大郭汉画像以及山东苍山汉画像石中，拉车的羊都有着显著的盘角，显然是绵羊无疑。

最后我们总结一下，以羊为驾的‘羊车’的出现不晚于商代晚期，秦代也出现了以绵羊拉车的现象，西汉时这种‘羊车’可能为皇帝礼仪用车。东汉和晋以羊为驾的‘羊车’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