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捻子树

本文转自：北海日报

他们应该也特别想看到这树、这花、这果……

童年的捻子树

捻子花开（水彩画） 董艺 作 那天下班开车回家，经过西场镇一条乡村小路时，发现路边有两排捻子树。春末夏初，正是捻子花盛开的时节，成片的捻子花灿烂艳丽。有些花瓣粉里带点莹白，有些淡紫里又透着些许嫣红，从树底一直到树顶，层层叠叠，开得热烈又奔放。

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捻子花了。我不由停下车来，驻足欣赏了好久，那些与捻子有关的人和事也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村子的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有很多高大的枞树和尤加利树，低矮的稔子树就长在这些参天大树底下。八九岁的我们，都是一二年级的孩子，放学后也没有什么作业，要做的劳动就是用竹耙子耙枞树叶和尤加利叶回来做柴火，或者帮家里放牛。如果柴火耙好了，那么人就自由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放牛更是简单，把牛赶到山坡上，绳子一扔，男孩子立即钻进林子掏鸟窝。女孩子则开始摘捻子花，绑成一大束，大家围在一起，看谁的花最大最美。还把捻子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大家笑着、闹着、追逐着，仿若一个个快乐的花仙子。

家乡有句俗话：六月六，捻子红头又红尾。意思是从农历六月开始，本是青皮的捻子开始变红，可以摘来吃了。不过这时候的捻子虽然有了甜味，但果肉有点硬，不是很好吃，必须等到六月中旬才完全成熟。成熟的捻子，果肉绵软多汁，吃下去满嘴都是清冽甘甜的味道。捻子长相精巧可爱，大概手指头那么大，熟透了的捻子呈椭圆形，黑得发光发亮，就像一个胖嘟嘟的小肥猪。

在我们的“童子军”队伍里，亮哥是我们的头，我们叫他队长。每逢捻子成熟的季节，亮哥就开始组织摘捻子比赛，一般是比谁摘的捻子多，谁摘的捻子个头大，谁摘的捻子最熟。赢得摘捻子比赛的“冠军”，获得的特权就是用捻子汁给他的手下败将画眉毛。所以，如果那天发现哪个孩子的眉毛上多了两道紫色，那他肯定是摘捻子比赛输了。

队伍里还有个男孩，排行第二，是出了名的犟，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硬颈二”。记得一次，他为了赢得摘捻子比赛，自己一个人钻进了密林深处。有伙伴说天快黑了，劝他不要再进去。可“硬颈二”什么也不听，非要往里闯。后来，大家都牵着自己的牛儿回了家，只有他还傻傻地在密林深处摘捻子。等他拿着一大篮捻子得意洋洋地钻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沉，伙伴们不见了，他的牛也不见了！小男孩的犟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惊慌失措的他撒起脚丫子就跑，连“战利品”撒落一地也顾不上了。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牛可没有他这个小主人这么犟，见到别的牛回家，它竟然也悠哉悠哉地跟着走了回去。牛回来了，主人没有回来，知道原因后的爸妈看到嚎啕大哭跑回家的“硬颈二”，就舍不得骂“硬颈二”。

到了秋季，捻子果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百无聊赖的我们又有了新奇的发现——小虫子会躲在捻子树的嫩叶下面，吐丝把自己给包裹起来。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树上的虫蛹，把虫宝宝送给小蚂蚁做食物，我们蹲在草地上，看那浩浩荡荡的蚂蚁大军搬运小虫子，一蹲就是大半天。有时候还会给蚂蚁兵团制造一些麻烦，在它们回家的路上设置路障，让小蚂蚁们晕头转向，不得不重新规划路线。看着小蚂蚁兵，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抬食物的样子，就感觉特别有趣。

现在捻子树少了。“追忆捻子寻旧梦，几多岁月落花红”，那一片片的捻子树，曾经的童年乐园，已经铭记在我的脑海里。今天，我又有幸见到了贯穿我整个童年时光的捻子树！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捻子树的照片，发给我那些散落天涯、各自安好的童年小伙伴们。他们应该也特别想看到这树、这花、这果吧？（作者为乡村教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