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七里海白麋鹿” 的快乐生活

本文转自：人民日报客户端

武少民 顾明君

2011年，宁河区七里海湿地从北京麋鹿生态实验中心引种了10头麋鹿，放养入七里海湿地。作为湿地的原住民，麋鹿很快适应了七里海的环境，并成功在本地繁衍。今年4月，一头通体白色的雄性麋鹿被镜头捕捉到，并立刻引起了外界的高度关注。

白色麋鹿在世界范围内都极其罕见，这身白色皮毛虽然为它博得了人类社会的关注，但在麋鹿族群看来并不是加分项，于是，七里海的白麋鹿被迫开启了一段不走寻常路的“鹿生”。

老饲养员回忆 白麋鹿出生特别晚

2011年，宁河区从北京麋鹿生态实验中心引进了6雌4雄共10头麋鹿。麋鹿是七里海的原生物种，七里海里曾挖出过大量麋鹿角，代表这里曾有庞大的麋鹿种群生活。

虽然环境适宜，宁河还是不敢贸然将这10头麋鹿直接放归七里海，于是在湿地里建了一座鹿岛，作为麋鹿的暂时居所。鹿岛总面积150多亩，由栅栏围住，四面环水，岛内没有什么遮挡物。从建岛开始，俵口镇自由村村民于文生就被选为了饲养员，他没有养过鹿，被选中的理由是“细心”，他也是第一个发现白麋鹿的人。

鹿是一种很警惕的动物，每当有陌生人前往鹿岛，人还没登岸，鹿群已经跑到了几百米外，唯有于文生和另一位饲养员老杜可以接近鹿群。“摸是不让摸的，但是鹿群允许我站在离它们两三米的位置也不会跑。”于文生说。

获得鹿群信任的于文生可以仔细观察这些麋鹿，鹿群中的大事小情他都做了详细记录。每年3-4月是小鹿的出生季，记录小鹿的出生情况是于文生的一项重要工作。每到这时，看到离群的母鹿，于文生和另一位饲养员老杜就会格外注意，母鹿离群意味着临产。2017年5月上旬，于文生发现一头母鹿的肚子很大，疑似怀孕。但根据6年来的观察经验，此时不应还有待产的母鹿，即使有极个别小鹿出生晚，也是在5月初就降生了。“我跟老杜还讨论过这事，我说那头鹿还怀着孕，他说不可能，这都几月了，但我很确定，那头鹿是带崽的。”于文生回忆。

2017年5月12日早8点左右，于文生来到鹿岛，一眼就看到鹿群中多了一头小鹿，只是这头小鹿显得与其他小鹿很是不同，“一般的小鹿是黄色的，身上有白点，这头鹿生下来毛色就偏白，但没有现在这么白，身上的白点也看不出来，我当时还纳闷，心想这鹿怎么发白呢？但我没多想，谁能想到它是这么珍稀的白麋鹿。”从早上小鹿跑动的情况来看，于文生推测小白鹿大概率出生在5月11日深夜或5月12日凌晨，“我在鹿岛做了12年饲养员，12年间一共有3头小鹿出生在5月，这头小白鹿是其中一只，而且是3只中出生日期最晚的，至于它出生晚的原因是它母亲受孕晚还是孕期长，我们就不知道了。”

憨憨好大儿 是头“老实鹿”

圈养在鹿岛时，因为空间有限，运动不足，母鹿难产的情况时有发生。与白麋鹿同年出生的本还应有4头小鹿，但最终只有2头降生，另外2头因难产死亡。另一方面，当时的七里海湿地做了各种开发，水质有污染，导致鹿群总有腹泻的情况发生。在这样的环境下，白麋鹿不仅顺利出生，而且健康长大，堪称“幸运儿”。

麋鹿在3岁左右性成熟，公鹿会在发情季出现挑战鹿王的行为，挑战成功的公鹿成为当季的鹿王，获得交配权。在动物界，没有什么比繁衍后代更为重要，为了拥有交配权，雄性动物往往以命相搏。于文生曾亲眼目睹过公鹿之间的争斗，这些平日里性情温顺的食草动物，在发情季会变得凶猛而易怒，公鹿间的争斗能持续半天甚至更久，直到其中一方认输跑开，鹿王之争才暂时告一段落。

有些没有挑战成功的公鹿被驱离大群后仍心有不甘，会做出头上顶草的举动。北京麋鹿苑的专家告诉宁河融媒，公鹿头上顶草是为了装饰自己，吸引母鹿，这种行为不是鹿王的特权。于文生自己的理解是，能做出头上顶草的举动，至少证明这头公鹿有想当鹿王的“上进心”，据他观察，群里所有的公鹿几乎都为当鹿王努力过，除了这头白麋鹿，“我从来没见他头上顶过草，我也没见它挑战过鹿王。”

据于文生回忆，白麋鹿从出生就乖乖跟在妈妈身边，与其它小鹿无异，成年以后，它体型健壮，甚至比群里一部分公鹿还要高大一些，毛色也变得比小时候更浅，通体呈白色。“它胆小。”于文生说，“鹿王一瞪眼一跺脚，它就赶紧跑了，按人来说，它就是性格老实的那种，一吓唬就听话了。”

白麋鹿今年已经6岁了，野生麋鹿的平均寿命在20年左右，白麋鹿目前处于青年期，正是体力强盛的时候，无心王位的它近两年两被镜头捕捉到时，身边总有一头小公鹿跟他一起作伴玩耍，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麋鹿群放归七里海后，鹿岛还保留着，于文生仍每天给料槽添料，每天都有鹿回来吃加餐，白麋鹿就经常回来。5月30日傍晚，于文生再次见到白麋鹿回岛，它在岛上住了一晚，于31日早上返回湿地深处。同在这一天，于文生结束了在鹿岛12年的饲养员工作，这意味着七里海里的这群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开始了彻底的野外独立生活。

毛色为何是白的 基因来自姥姥家？

这头麋鹿为什么是白色的？它的白色毛色能否稳定遗传？这大概是外界最感兴趣的两个问题。

大众最熟知的出现白色个体的原因是“白化症”，但还有一部分白色动物不是白化个体，而是白变个体。二者之间最显著的区别是眼睛的颜色，白化动物的眼睛通常是红色的，而白变个体的眼睛颜色是正常的。白变个体是基因突变产生的稀有品种，例如孟加拉白虎，身上不仅同样有漂亮的花纹，并且还可以繁衍出白色的后代。从视频、图片来看，结合于文生近距离观察的回忆，七里海的这头白麋鹿的眼睛颜色较为正常，它属于白变个体的可能性更大。

老兽医张兴华认为，白麋鹿的白色基因来自它母亲那一系。

2011年9月28日，宁河区一行人前往北京麋鹿生态实验中心挑选要引进的麋鹿，张兴华作为从业几十年的经验丰富的兽医，是挑选麋鹿的主要责任人之一。实验中心的饲养场地极其大，像一片森林，张兴华只能远远地通过观察鹿群的体态，先粗选50头，再从50头里最后选出10头。“麻醉完了我才发现，10头鹿里有一头雌鹿毛色有点浅，我当时心里还‘咯噔’一下，心想别不是有啥皮肤病吧。装车前我又去看了一遍，确认皮肤没问题，才决定要了这头鹿。这头雌鹿就是白麋鹿的姥姥。”张兴华说。

2012年，这头毛色浅的母鹿产下一头雌鹿，张兴华发现，新生的小雌鹿比它的母亲毛色更浅，已明显偏白，待到这头雌鹿再产崽，就出现了一头全白的麋鹿。

白色的动物在自然界中并不受欢迎，它们更容易暴露，更容易晒伤，且普遍视力不佳，动物学家们曾观察到在某些企鹅和燕子的群落里，白色的个体会受到同伴的排斥。这或许也是白麋鹿显得胆小、从不去争夺王位的原因，它大概也感受到了自己与其它鹿有所区别，于是最终它选择了另一种生活的打开方式，在水草丰美的七里海里，做一只自由自在的白色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