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儿子买房买车后，痴呆老人却被送走：养老找你闺女去

他遗忘掉的不仅是几十年的光阴，还有生活的意义。

但就算他忘记了一切，也依然记得要给女儿买她最爱吃的牛肉包子。

1

黄牧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想不起梦到什么了。眼角被一滩眼泪粘住，他很惊讶，我哭了吗？

窗外的晨曦洒在床上，鸟鸣声开始奏响合唱。算了，这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他蹑手蹑脚地起床，尽量不吵醒身旁熟睡的妻子，熟练又迅速地穿好工装，对着镜子打好发蜡，镜子里那张男人的脸上尽显自信和英气。

他要骑车去镇上给女儿买一笼她最爱吃的牛肉包子，要快，要赶在她上学之前。

离开家门之前他多看了一眼，一尘不染的屋子，熟睡的妻女，心里满是骄傲，又有多少人能拥有像他这样美好的人生呢。

单元楼下停着他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这是村里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骑上的时候总能让所有人不自觉地行注目礼。

他看了眼手腕上崭新的表，那是老婆送他的新婚礼物，现在是七点。

出了村口，车轮轧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黄牧迎着晨风，精神抖擞地骑向十里外的镇子，远处的汽笛声准时准点地响起，一辆绿皮火车冒着白气，咣哧咣哧地超过黄牧。

他腰间别着一台收音机，小巧精致，清晨的广播环绕着他，新的一天就这样随着朝阳冉冉升起。

包子铺门前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人群喧嚣着早春的热闹。

到了包子铺门前，他停下车，大声叫喊：“老板，来一笼牛肉包！”

无人回应。

刚才还排着队的人群忽然不见了踪影，袅袅升起的包子热气凭空消失，一扇刷满油漆的卷帘门挡住了包子铺。

黄牧感觉有点奇怪，他用力敲了敲门，大声喊着话，直到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了起来。

“谁啊？”一张写满起床气的脸摆在黄牧眼前。

“买包子的。”

“怎么又是你。”那人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看着黄牧，欲言又止，那种眼神黄牧好像见过，但又忘了在哪里见过。

“这里是鞋店，卖包子的是那家。”店家指了指街对面，那里有家包子铺正在营业。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不好意思。”黄牧骑上自行车溜走了，心里怪奇怪的，以前不都是这家吗？怎么我能记错呢？

买了包子之后，黄牧骑车打算回家，但猛然恍惚在原地。

来时的土路已经变成了笔直的水泥路。

“这条路什么时候修的？”黄牧自言自语，“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两侧的人们三五成群地骑着二八大杠驶过，大大小小的报刊亭遍地开花，迎接着络绎不绝的行人。

“镇里的人这么有钱吗？人手一辆二八大杠。”

黄牧感到不可思议，虽然他忘记了土路什么时候修成了水泥路，但骑车的感觉如此熟悉，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每天就是在这条路上买的包子。

回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黄牧看了看表，心想糟糕，九点了，女儿已经上学校了。他猛蹬自行车，骑到村里的小学门口，敲起了学校大门。

一个小伙子推开大门，探出头来，“你找谁？”

“我给女儿买了包子，结果耽搁了些时间，您看能不能让我现在给她送进去，我怕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伙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女儿？你女儿在这里吗？”

“对呀，她就在这里上学。”

“上学？”小伙子乐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哪里像个学校？你送垃圾来还差不多。”

黄牧怒了，“你怎么说话呢？我看你才是垃圾！”

正要吵起来，一个老师傅赶忙跑了过来，“小李子，回去！”他对黄牧说：“老黄啊，现在孩子们正在上课呢，你就别进去打扰了，包子等放学了再吃不迟，回去吧，啊。这小李新来的，不懂事，我帮你教训他。”

见他这么说，黄牧也无话可说了，转身便走，走了不一会儿，心想就算现在在上课，等女儿下课了课间的时候也能吃包子，于是又折返了回去，却听见老师傅给小李子说着话：“以后他来了你就说孩子在上课，别多问也别多嘴，他也不容易......”

后面的听不清了，老师傅看见他又回来了就闭了嘴，“老黄，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怎么回事？我听见你说我来了就说孩子在上课，到底现在上没上课？”

老师傅表情有点僵，“呃......”

“得了，我也不问你了，我自己进去看个明白。”

老师傅赶紧拦住他，“老黄！老黄！”

“要么你就给我说个明白。”

老师傅叹口气，“行，咱们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瞒着你，老黄你记性不好，老忘事儿，你女儿都上中学了，早就不在这小学里念书了。”

黄牧一愣，看着他俩的眼神，忽然想了起来，“对啊，我女儿已经上初中了，瞧我这脑子，不好意思啊，我马上走。”

黄牧骑上自行车就往镇上赶，心里满是自责，怎么女儿上哪一年级自己都能忘呢，这不耽误事儿嘛。

骑车上了路，遥远的汽笛声又响了起来，一辆红色的火车疾驰而过，看呆了黄牧。

“这么快的火车还是头一次见啊，红的比绿的快这么多。”

到了镇上中学，黄牧刚要进去，忽然停下脚步，瞧着脑子想了半天，一怕大腿，“我这脑子啊。”他女儿去年就已经升上高中了，而且是当地最好的高中，就在隔壁镇子，三好学生的奖状还在自家墙上挂着呢。

幸好想起来了，不然又得耽误事儿。

黄牧骑上自行车就往隔壁镇上赶，他看了眼手表，已经上午十点了，还有十里地呢，希望能赶得上午饭。

人一心急就容易掉链子，他的自行车一路上就掉了三回链子，回回都害得黄牧修理了半天。

“这不应该啊，新东西还这么容易坏。”

好不容易赶到了隔壁镇子，黄牧累出了一身汗，腰间的收音机也被他颠坏了，三拍两拍也不出声。

“有人吗？我给闺女送饭。”黄牧瞧了瞧学校保安亭的玻璃门。

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露了出来，“还找你闺女呢？别家的娃子考上大学得吹好多年，你倒好，说忘就忘。”

黄牧一愣，想了好久好久，终于想了起来，他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南方，他没法骑自行车去到那里。

一辆辆小汽车在他身后呼啸而过，那些电视上才有的小汽车，此刻就像排队下饺子一样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他腿一软坐到了地上，这里的一切忽然变得十分陌生，楼房是陌生的，街道是陌生的，人们也是陌生的。

他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惧，他的时间好像无形中被加速了，他需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从混沌的记忆里抽出几个碎片。

“没事吧。”保安把他扶了起来，“进来坐坐吧，你老这么折腾自己也不是个事。”

黄牧接过保安递给他的水，喝了两口，呢喃道：“我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看出来你怎么回事了，”保安说，“老年痴呆症，不然还能是什么？”

“开玩笑。”黄牧放下水杯，“我这个年纪离老年痴呆症还早着呢，我就是太想闺女了，又容易忘事儿，才跑错了地方。”

黄牧大笑两声，站起身来，正好对上保安亭里安的一面镜子，里面的男人风华不再，满脸的皱纹歪七竖八，一头乱糟糟的白发耷拉着。

黄牧惊慌失措，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被凭空抽去了几十年光阴，老得只剩下一副皮囊。

2

黄牧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喂，你去哪儿？”保安着急忙慌地追着他出来，生怕他出问题。

“我回家。”黄牧的手把住自行车把，又吃了一惊，这辆自行车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锈迹斑斑，轮毂已经变形，链条随时都可能断掉。

“这......是我的车？”黄牧四下张望，倒是有不少奇形怪状的自行车，但没有一辆二八大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