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入馔庆丰年

本文转自：农民日报

黎江毅

每年的荔枝红时节，村中都会举办一场宴会庆祝丰收。

日头偏西，林中木桌之上，早已备好新鲜荔枝，村民手捧荔枝，围坐交谈甚欢。只需轻轻一剥，晶莹的果肉便显露出来，一口咬下，如同清泉流过心田，带走了采摘荔枝的一番辛劳。荔枝除了鲜食，还能入宴。荔枝菜并非近年才流行的“网红菜”，而是充满历史文化感的菜式，它还有个好听的别名，叫红云宴。《负暄杂录》记载，南汉后主刘鋹每到蝉鸣荔熟时便喜欢在荔枝树下设宴款客，饮酒啖荔。《华阳国志》说：“有荔枝园，至熟，二千石常设厨膳，命士大夫共会树下食之。”昔日宫廷红云宴，如今已经进入寻常百姓家。

今天的主菜是荔枝木烧鸡，要做好这道菜，需要选取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木材，这样做出来的烧鸡果木香味浓郁绵长。宰杀两只在荔枝林散养一年的走地鸡，洗净腌制好，肚内填满各类香料，外皮刷上一层荔枝蜜，挂在炉膛里。打火引燃荔枝木，炉膛外冒出微微烟气，散发出一股清淡果木香气。约一个小时后，烧鸡制作完成，原本白净的表皮微微显出焦糖色，鸡肉的嫩滑与荔枝的甘甜完美融合在一起，像极了白居易《荔枝楼对酒》诗言：“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欲摘一枝倾一盏，西楼无客共谁尝。”

随着荔枝木烧鸡出锅，桌上陆续摆满了以荔枝为主的各种佳肴。岭南人讲究不时不食，根据不同时节推出季节食物，荔枝宴灵活运用煎、炒、蒸、炖等各种烹饪手法，将荔枝的色香味展现得淋漓尽致。除了烧鸡以外，荔枝与虾仁、鱼等搭配都不错。先说那荔枝虾球，荔枝的嫩滑软绵与虾的爽口弹牙互补形成丰富口感，且两者都讲究快熟，互相搭配十分奇妙。再说荔香脆鱼卷，选用的是肉质鲜美的桂鱼，将红萝卜、西芹、鲜菇切成丝，与切成小粒的荔枝肉一同卷入鱼片里，定型后放入蒸锅蒸几分钟即可。此外，还有火焰荔汁牛肉、荔汁排骨、百花酿荔枝等地道家常菜，虽然烹饪方式不尽相同，但都创造出与众不同的独特口感。

谈笑声中，不觉日已西沉。今年的“荔枝宴”上还有一个仪式，就是可以自创一个荔枝菜。我虽非大厨，却也愿尝试一番。取来一块嫩滑的鸡胸肉，切成薄片，用料酒、生抽、姜片腌制片刻，下锅翻炒。鸡肉差不多成熟的时候，再放入荔枝肉切片，荔枝不耐高温，不能长期受热，此时火候要适中，不可过猛，以免果肉破裂，失去原有的口感。翻炒片刻，直至鸡肉熟透，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荔枝炒鸡片便大功告成。

宴至高潮，村支书取出一坛荔枝酒。酒香浓郁，入口绵软，散发一股淡淡的荔枝香。村民举杯相庆，欢声笑语久久回荡在荔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