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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戏剧工匠,不是艺术家 | 赖声川专访
赖声川坚持原创之心。(图/摄影师 郭延冰)
作者 | 赵皖西
编辑 | 谭山山
见到赖声川,是在10月底的乌镇。长发、八字眉、黑框眼镜、下巴留着一撮白胡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他依然是大家最熟悉的样子。只不过,额间的皱纹加深了几道,头发隐约挑染成了一道道彩色,在深秋旭日的照射下才被人注意到。
2014年,赖声川在乌镇白莲古屋做了一场实景空间戏剧《梦游》,没有预告,不对外售票,有缘分的观众才得以见证这出古亭树影间上演的作品。
《梦游》剧照。(图/摄影师 李晏)
赖声川很怀念那次演出的经验,所以,今年他专门为第十届乌镇戏剧节定制了《长巷》,演出场所设在西栅一条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弄堂——洪昌弄及巷弄东侧的沈家戏园。这也是他戏剧生涯中的第42部戏剧作品。
在一条长不到百米、宽约1.5米的小巷上演一出戏剧,“找一个最不可能做演出的地方,干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个导演要发疯了。在一个窄长的空间里弄东西,你的演员在哪儿?你的观众在哪儿?你怎么看演出?当然,剧场空间小并不代表不能做戏,但是有时候你会自己限制自己变得很小,这就很有意思。”赖声川说道。
同一时期,赖声川还进行着好几个戏剧项目的工作。接受采访的前几天,他正在上剧场排练《圆环物语》,一部1987年首演的作品。戏剧节落幕后不久,他又专程赶往北京,筹备多年的“会昌戏剧小镇”将在明年1月5日开始为期十天的“会昌戏剧季”。在会昌戏剧节上,他将会带来一部新作——《镜花水月》。
《圆环物语》剧照。(图/摄影师 林静雯)
这种稳定的创作力和惊人的生命力令人钦佩。对此,赖声川说:“其实戏剧人是很微妙的。全世界的戏剧人,无论是幕前还是幕后,大家的工作都很辛苦,这不是其他行业能够理解的,但我们可以互相理解。台上的每一分钟,是台下不知道多少个钟头的辛苦工作。”
虽然如此,赖声川从没听过任何一个戏剧人抱怨,说自己好不幸,做了戏剧这个行业,“全世界的戏剧人只要见面,就像好朋友、兄弟姐妹一样”。“大家对这个行业的热爱,就是因为行业本身会给我们回馈,又有创造力,又跟观众有关、跟人有关、跟社会有关,这种满足感,我觉得很少有行业可以跟它相比。所以,虽然大家很辛苦,但是不抱怨,或许这就是一种让我们状态很好的办法。”赖声川说。
赖声川主持乌镇戏剧节小镇对话。(图/乌镇戏剧节)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故事
赖声川的戏剧,在两岸之间架设了一座文化桥梁。
1984年,赖声川和李国修、李立群共同创立【表演工作坊】(亦简称【表坊】)。1985年首演的《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以下简称《那一夜》)是【表坊】的第一个作品。这是一出反映中国台湾外省人经历的“相声剧”,赖声川想通过它来探讨,“相声这么一个珍贵的传统,为何会在极速的经济发展之下死亡”。
剧中5个相声段子,分别以20世纪80年代的台北、60年代的台北、40年代的重庆、20年代的北平以及1900年的北京作为时代背景。两岸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感,在跨越近一个世纪的时空下得到安放。
【表演工作坊】三名创始人:(左起)李国修、赖声川、李立群。(图/@表演工作坊 Facebook账号)
《那一夜》收获了巨大成功,一演再演,磁带卖了100万套。赖声川觉得,“这可能是台湾剧场的一个里程碑,一个转折点,让艺术创作和大众文化结合在一起,也拯救了相声艺术”——虽然他的创作初心并非如此。
《那一夜》之后,1986年,【表坊】创作了第二部作品《暗恋桃花源》。大陆观众对于赖声川的初印象,即来自这部戏剧。
《暗恋》与《桃花源》是两个不相干的剧组。《暗恋》是一出现代悲剧,青年男女江滨柳和云之凡在上海因战乱相遇,也因战乱离散。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来到台湾,却彼此不知情,40多年后才得以相见。而那时两人各自成家多年,江滨柳病重,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桃花源》则是一出古装喜剧。渔夫老陶是武陵人,其妻春花与房东袁老板私通,老陶负气离家出走,偶然寻得桃花源。等他回到武陵,春花与袁老板已成家生子,却依然没有找到幸福。由于演出在即,两个剧组不得已在同一个剧场中彩排,最终造就了这出古今碰撞、悲喜交加的舞台奇观。
《暗恋桃花源》专属版剧照。(图/摄影师 王开)
今年是《暗恋桃花源》首演37周年,多年以来,它被不同团体排练超过1万次。跨越漫长岁月,这出戏仍能感动此时此地的观众,赖声川的看法是:“其实《暗恋桃花源》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一直存在,一直对不同的时代(诉说、散发魅力),即便是新一代观众看了,也不会觉得它是一个古老或者古板的东西,还是觉得蛮新的。”
最近重排《圆环物语》时,赖声川也有这种感觉。《圆环物语》创作于1987年,戏里的很多细节,来自1987年的台北,但其中讽刺的社会现象,包括电视制作和荒谬的爱情观,在今天看来仍不过时。看完排练后,赖声川跟身边的人感慨:“这个戏要常演啊,因为真的好看,而且现代人看了也很有感觉。”“因为《圆环物语》讲的是一个长久不变的东西,那就是爱情。”赖声川说。
赖声川持续讲述的,正是一些亘古不变的人类故事:群体的离散、爱情的永恒、生命的意义。
《赖声川剧作集》
赖声川 著
春潮Nov+ | 中信出版社 2019-07
在《曾经如是》(2019年)的结尾,有这样一句点题之语:“人类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故事:不断重复地征服与被征服、毁灭与重建、蠢动之后再蠢动,皆以欲望之名。”
在赖声川漫长的戏剧生涯中,或许也只有一个故事,不断重复地挑战与接受挑战,建立、沉寂与重建,穿透之后再交叠,皆出于是非、因果之名。
在戏中建立自己的游戏规则
在《曾经如是》中,郝蕾饰演面馆老板雪莲,生活在偏远的云南乡村,从早到晚不停地做面、洗碗、刷锅、接待顾客,日复一日。一场地震彻底摧毁了她的生活,她和村民们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来,他们来到纽约贫穷的下东区,雪莲又开了一家面馆。故事的最后,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她独自回到那家小小的面馆。一碗面里,掺杂了所有剧中人的人生况味。
赖声川从小就爱吃路边摊,所以对摊子的记忆和情感很深。他记得自己在台北念高中的时候,每天放学后要补习,他就会去路边摊吃碗面。彼时十几岁的他,就会不自觉地观察做面的人,猜测他们背后有什么故事。“那时候我已经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我就在想,这个面好吃啊,是什么人(做的),他是哪一省的,怎么过来台湾的,他为什么现在在卖面……”思绪就这样一直蔓延。现在回想起来,赖声川仍然觉得那是一种很有趣的经验。
《曾经如是》剧照。(图/摄影师 王开)
后来,他去美国留学,学习之余,他与妻子丁乃竺曾在一家餐馆打工。那是一家特别高档、只有外国人才会去的中国餐馆。因为有了在餐馆打工的经验,他对餐厅特别熟悉,之后只要戏剧中出现餐馆场景,他就一定做得很到位,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人生的点点滴滴,都会融入赖声川的戏剧中。“只要你对人生有情怀、有关注,灵感随时就会来。光是你每天接触的人,你去关心他、想象他,他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这就是人生。”赖声川说。
正如他在《赖声川的创意学》一书中所说,所有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巨大的仓库,是我们创意的源泉,它同时联通着一个更大的、属于人类创意的共同源泉。“如果我们的心像一台电脑,在创意发生的一刹那,就是一种软件被启动了,自动寻找档案、挑选档案,并将这些档案放置在同一个新档案之中。”
《赖声川的创意学》
赖声川 著
理想国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1-08
素材的收集和灵感的涌现是一方面,将其运用、融合在舞台上,又是另一方面的挑战。赖声川曾分享读博期间,他的荷兰籍老师雪云·史卓克(Shireen Strooker)教授的即兴创作经验:知道舞台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当时的赖声川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后来不断的即兴创作中,他慢慢明白,这个“知道”就是创意的智慧,既包含人生经验和人生智慧,也包含创意技巧和创意经验。
他举了一个例子——煮面。面不能煮15分钟,它会彻底软掉;就煮1分钟也不行,没煮熟。那怎么样才算行?这就关乎一个导演的经验和智慧。
讲面容易,讲一个几小时的戏就复杂了。“一个人在做一个艺术作品的时候,必须建立自己的游戏规则。一个作品就像一个生命,它要有能够活着的条件才行,如果这些条件达不到,它就死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戏,条件没到,看到一半就不行了。它为什么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没办法站起来走路?就是因为你刚开始给它设定的活着的条件不够好。”赖声川说。
这些条件未必是有形的,但必须是可执行的。就像《长巷》,看似很自由,没有什么游戏规则,但其实赖声川此前几十年的戏剧功底已渗透其中。
《长巷》海报。(图/乌镇戏剧节)
“重点是在你设定的游戏规则里,你能不能做好自己的游戏。就拿今天的电动游戏来讲,如果你建立了一个很棒的游戏规则,但是执行不了,也没用啊。戏就是要好玩,要让人家(观众)能够进入,进入之后完全沉浸,等谢幕的时候再跳出来,回家。”赖声川说。
在《曾经如是》中,赖声川设置了两个抽象角色,一个是“时间”,一个是“偶然”。故事进行过程中,两个演员不停穿行于环形舞台上,时而疾行,时而驻足,不发一言。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两人抽身而出,来到雪莲的面馆,吃了一碗面。透过“时间”与“偶然”,观众开始思考生命的“轮回”和人类的“命运”。
“《长巷》里有一句台词:‘人生的舞台就是时间。’对于一个戏剧导演来说,真的就是在雕塑时间。我们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做每个人能做的事情。最高的境界,就是让观众不觉得有时间这件事。观众进入我们的戏,时间是不存在的,如果你们看了表,那我们就失败了。”也因此,赖声川把自己视为工匠,“不要老说‘艺术家’,我觉得这个词太虚了。我们有我们的工艺”。
《宝岛一村》专属版剧照。(图/摄影师 王开)
从关注社会到关注心灵
赖声川的早期作品,一直追求一种更为广大的社会链接感。
《回头是彼岸》(1989年)是一部探讨两岸关系和中国人根底的戏;相声系列剧之一《又一夜,他们说相声》(1997年)探讨的是中国思想史;《十三角关系》(1999年)致敬伍迪·艾伦,根据台北一段超现实的名人三角恋爱关系而写就;《宝岛一村》(2008年)通过眷村的故事,抒发全世界离乡游子心中的乡愁……
《十三角关系》在第九届乌镇戏剧节重演。(图/摄影师 王开)
赖声川出生于美国华盛顿,12岁随父亲回到台北生活,长大后赴美留学;从事戏剧工作后,他把中国台湾的戏剧文化和作品带到中国大陆。跨文化的身份,让他在各种戏剧表达之间自由穿梭。
然而,他并不满足于仅仅讲述这些东西。十多年前,赖声川转而关心人类的生存问题、未知和传奇力量。
2019年12月9日,《曾经如是》在上剧场首演。这是他继《如梦之梦》(2000年)之后推出的又一长篇力作。两部剧作不仅开创式地使用环形舞台,还展现了赖声川跨文化交流的叙事能力。
《如梦之梦》长达8小时,有30多个演员出演,需要换300多套衣服,舞台包含8个方位、3个楼层。剧中,时间跨度从民国初年直至现代,空间则坐落于台北、巴黎、上海、北京、诺曼底等多地,几乎成了整个世界的缩影。
《如梦之梦》专属版(2022年首演)演出海报,黄海设计。(图/上剧场)
《曾经如是》跨越中国、美国和印度,全剧有上百个角色、70多场戏,时长5.5小时。该剧史诗般地以发生在一群云南乡民身上的三次灾难为故事背景,把小人物的命运与人类面对的现代化危机相连。
谈及这一转变的原因,赖声川说,这跟社会的转变有关,并不是他内心的转变,他一直关心的都是那些比较深的问题。
“比如《暗恋桃花源》,讲一对情人和一个桃花源,为什么它可以演那么久?可能是因为它背后注入了一些更深的思考。如果只是单纯把这两个题目拿出来做,它可能没办法演37年。《圆环物语》也是一样。”那个时期的赖声川觉得,作为一个编剧、导演,有义务把一些社会议题放到戏中。
在赖声川看来,完成使命后,就不需要他们来讨论这些问题了。“我卸掉了这一任务,剩下的是什么?是一大片属于内心、属于心灵的关怀,那就可以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
参考资料:
[1]《赖声川的创意学》. 理想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赖声川.2011-08
[2]《“变得更大一点”——赖声川新作〈曾经如是〉的连接之道》.林婷
[3]《时空即人——赖声川戏剧时空观念及构形》.林婷
作者丨赵皖西
编辑丨谭山山
校对丨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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