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低！卖不动了，特斯拉突然宣布

作 者丨郑植文，左茂轩

特斯拉降价，史上最低！

1月6日，特斯拉公布全新Model S与Model X中国市场售价，不过更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中国市场主要销售车型的Model 3与Model Y也进行了价格调整，迎来史上最低价，其中Model 3 后轮驱动版22.99万元起售，Model Y 后轮驱动版25.99万元起售。

去年12月底，摩根士丹利曾有一份研报指出特斯拉可能会继续降价，“特斯拉的降价始于中国，我们预计它们将迅速蔓延到欧洲和美国。更低的价格对下一阶段电动汽车的大规模应用很重要，但会抑制许多有望与特斯拉竞争的公司的回报。”

腹背受敌，特斯拉卖不动了

乘联会最新的数据则显示，2022年12月特斯拉中国的批发销量为55796辆，环比下降44.4%。相比11月份，几近腰斩的批发销量也似乎坐实了特斯拉在国内销量增长疲软的现状——显然，特斯拉卖不动了。

2023年起，“国补”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比亚迪、小鹏、埃安等品牌纷纷以涨价应对政策变化，而特斯拉此番“反向操作”，官方宣称是“成本定价”为了惠及更多消费者，促进新能源车普及渗透。但事实并非如此美好，市场情况才是特斯拉价格变化的主因。在国内新能源市场竞争加剧的格局下，为了提振销量，特斯拉此举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既视感。

具体来说，特斯拉腹背受敌。

一方面，特斯拉2022年全球销量不及预期，中国作为特斯拉第二大市场，对销量贡献十分关键。另一方面，目前国内汽车消费信心不足，而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竞争更为激烈。

国产特斯拉历史调价表 左茂轩制图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不完全统计，自特斯拉国产之后，已经调整价格17次，调整价格的主要原因包括补贴政策调整、本土化率提升、材料价格波动等。

而此次的降价幅度为史上最大，以国产Model 3标续/后轮驱动为例，降价幅度超过35%，这一价格几乎达到了与比亚迪保持同一净利润率的最大降价空间。

目前，特斯拉是汽车行业单车利润率最高的企业，远高于BBA。根据特斯拉第三季报显示，特斯拉当季毛利率仍高达27.9%。即便是此番全系降价，特斯拉的单车利润仍将保持在较高的水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高毛利给特斯拉带来了下调价格的空间和底气，特别是在全行业大多数车企面临国补退出而涨价的大背景下，提升了特斯拉的市场竞争力，此举无疑会刺激一部分消费者的购买行为，进而又通过规模效应提升企业的整体利润。

“中国基因”不断进化

据悉，在产品层面，Model Y与Model 3也进行了“中国基因”的不断进化，在软件上，Model Y通过搭载KTV功能，引入各类本土App等；硬件上，Model Y契合中国消费者使用习惯，加长后排座椅并优化座椅软硬度，将更为安全的远端安全气囊从“选配”升级为“标配”。

蒸发超7000亿美元，史上最惨淡

1月3日，特斯拉发布2022年全球生产及交付报告。特斯拉全年生产137万辆，同比增长47%；交付量达131万辆，同比增长40%。其中第四季度生产了439,701辆，交付405,278辆。尽管特斯拉以131万的电动车交付量，超越第二名比亚迪91万辆纯电销量，稳坐全球纯电动车销量冠军；但在新能源乘用车厂商销量排行榜中却不敌年销量186.9万辆的后者。

而马斯克曾在2021年股东大会上表示，特斯拉到2030将实现年销2000万辆，并保持每年50%以上的增长。但根据特斯拉在2021年的全球交付量推算，2022年的预期交付量将为150万辆。此前也有投资分析师预测，2022年特斯拉的销量将在2021年的基础上，再增加至少40万辆，全年销量有望突破140万辆。

显然，特斯拉既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也没有满足华尔街的期待。2022下半年来屡次推出的降价举措在实际销量面前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外，特斯拉的股价在2022年的跌幅超过65%，市值蒸发超过7000亿美元，是史上特斯拉股价最惨淡的一年，那么特斯拉这一年的症结在哪？

订单增长不及预期

进入12月，上海工厂减产停产的消息频频传出，当头一棒锤向特斯拉。

12月5日，有知情人士向媒体透露，特斯拉计划降低上海工厂的产量，减产将于当周生效，预计产能将降低20%，“这是中国需求未达到预期的最新迹象。”不过随后特斯拉方面否认了这一说法。

12月14日，又有报道称，据特斯拉内部备忘录显示，特斯拉上海工厂将于2022年12月25日至2023年1月1日期间暂停生产Model Y。另据知情人表示，上述暂停生产Model Y是特斯拉此前制定的减产30%计划的一部分。对此，特斯拉官方第二次官宣“上述内容不属实”。

12月25日，再度有媒体指出，根据一份内部通知和两名知情人士的说法，特斯拉上海工厂于12月24日（周六）暂停生产，提前了原定于12月最后一周（12月25日至1月1日）暂停该工厂大部分工作的计划。据知情人士称，特斯拉上海工厂取消了早班，并告诉其生产力最高的制造中心的所有工人可以开始休息，并未告知原因。据了解，年底假期暂停生产并不是特斯拉上海工厂的惯常做法，2021年12月的最后一周特斯拉上海工厂一直保持正常运营。

对此，特斯拉中国也于当日进行回应：“上海工厂2022年仍然保持了高效的生产和优秀产出。整车生产下周（即本周）按计划进行年度产线维保工作，同时工人经过一年的辛勤工作，因此在产线维保期间也进行人员休整。充电桩等车间都未停线，媒体说的工厂停产也不完全准确。”

时隔三日，上述媒体再次爆料特斯拉计划次年1月在上海工厂实施减产计划，将12月开始的减产计划延长至今年。根据计划，特斯拉将在1月3日至1月19日期间生产17天，并将在1月20日至1月31日停止电动汽车生产，以延长农历新年假期。尽管特斯拉没有具体说明生产放缓的原因，但在农历新年期间延长停产时间依然不是特斯拉的惯例。

特斯拉减产停产传闻充斥着整个12月，尽管特斯拉官方对此不予承认，但乘联会最新出炉的12月批发销量数据也说明了问题。除了减产停产风波，特斯拉全球工厂产销差额的持续扩大以及在2022年下半年的多次变相降价和直接降价举措都似乎表明了特斯拉订单增长不及预期。

相关数据显示，2022年二季度，特斯拉全球产量为25.8万辆，交付量为25.4万辆，产销量基本持平。然而三季度，特斯拉产量为36.5万辆，交付量为34.3万辆，销量相比产量少2.2万辆。进入四季度，特斯拉的产销量差距进一步拉大至3.4万辆。

这一年，上海超级工厂产能提升显著，特斯拉财报显示在上海疫情后，上海工厂产线进行了升级。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8月，上海超级工厂迎来100万辆整车下线，从交付第一辆“中国制造”产品至此，时间不足3年。据悉，目前特斯拉上海工厂的年产能已达75万辆，通过一体压铸等领先技术，精简生产步骤、缩短生产时间，降本增效。用时仅40几秒就能下线一辆Model Y白车身。而最新数据也表明2022年上海工厂全年交付超71万辆，占全球交付的半壁江山。

除了产能增长迅速，交付周期缩短同样也透露着特斯拉供过于求的迹象，早在2022年10月，特斯拉中国销售就告诉记者：“往常Model Y的交付周期在3-4个月，最近比较快，现在下定本月就能提车。”

也许是察觉了销量增长不及产能增长的趋势，在9月中旬，特斯拉便在华开启了“变相降价”：对于自9月16日到9月30日完成提车并选择在特斯拉店内购买保险的车主，提供8000元保险补贴，保险补贴可直接用于减免车价；随后，特斯拉于10月1日再度推出一项保险补贴活动：消费者在10月1日至12月31日期间购车，若选择通过特斯拉合作保险机构购买相应车险，可通过尾款减免7000元享受保险补贴。

而10月24日，特斯拉中国直接宣布国产车型全系下调售价，其中Model 3后驱版本由27.99万元降至26.59万元，高性能版由36.79万元降至34.99万元；Model Y后驱版从31.69万元降至28.89万元，长续航版从39.49万元降至35.79万元，高性能版从41.79万元降至39.79万元（均为补贴后起售价）。

对此，多位汽车行业分析师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一方面是需求的减弱，另一方面是竞争加剧，两方面因素在同时逼着特斯拉降价。也有专家指出，特斯拉此举更多是为了积累更多的订单以冲击年度销量目标。

大幅降价不久，11月特斯拉中国再度上线现车限时提车保险补贴方案：11月8日（含）至11月30日（含），购买现车及合作保险机构车险组合并按期完成提车，尾款可减8000元；12月1日（含）至12月31日（含），尾款可减4000元。12月，特斯拉中国又推出“叠加福利”，自12月7日到12月31日，现车提车减免6000元，并能叠加此前4000元保险补贴。

罕见的优惠促销活动同样发生在欧美市场。据特斯拉官网显示，针对Model 3和Model Y的车主，12月21日至31日期间提车的美国客户将获得7500美元的折扣，较之前的3750美元翻了一倍，加拿大的折扣为5000美元。同期，特斯拉在欧洲的优惠幅度则在2000欧元至4000欧元不等。

遗憾的是，这些发力还是没能帮助特斯拉实现年销量目标。

跌跌不休的股价背后

伴随着需求的减弱、销量不及预期的市场表现，2022年成为特斯拉在资本市场表现最差的一年，2022年全年特斯拉累计跌幅超过65%，市值蒸发超7000亿美元，目前特斯拉总市值不及4000亿美元。2022年，特斯拉股价同样受到大环境等宏观因素的波及，但转折点发生在10月底，特斯拉股价不再附和纳斯达克指数，走出了自己“一路下跌”的独立之路。

产品竞争力下降

时间拨回10月24日，特斯拉中国宣布降价促销，这一不寻常的动作被视为特斯拉应对需求放缓的策略，直接影响了特斯拉的股价，同时也暴露了特斯拉当前的困局——产品力有限和市场竞争加剧。

“特斯拉的车相对来说性价比较低，比如它会被一些车主诟病，内饰很简单像毛坯房。总体来说特斯拉价格偏高。”一位投资分析师表示。也有业内人士指出Model 3作为一款发布超过6年，且没有改款和换代的电动车，竞争力日益式微。据悉，预计今年Model 3才将迎来首次改款。

此前标准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2022年三季度，特斯拉在美国新注册电动车中的市场份额为65%，相比2020年下降14%。同时报告预测，到2025年，特斯拉的市场份额可能将大幅下降至20%以下，同时美国电动汽车车型的数量预计将从目前的48款增加至159款。

挑战不仅仅发生在本土市场，在中国，特斯拉面临着更为激烈的市场竞争。数据显示，2022年11月我国新能源市场上自主品牌零售份额已达70.3%。“以比亚迪、广汽为首的传统车企，成长得特别快，挤压了特斯拉的市场份额，那么特斯拉为了提高市场占有率、提高销量、提高影响力，只能采取降价的方式。”江西新能源科技职业学院新能源汽车技术研究院院长张翔表示。

在销量增速方面，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发现，特斯拉2022年第三季度销量环比增长35%，低于比亚迪、广汽埃安、吉利集团等传统车企，后者同期环比增速分别为48%、42%和77%。也有相关研报显示，2022年特斯拉的订单增速相对较慢。“从需求侧来讲，本身整个市场环境就比较弱，而国内比亚迪、新势力等品牌都在卷30万元以下的市场，所以竞争比较激烈。”一位投资分析师向记者解释道。

日前，摩根大通分析师Ryan Brinkman表示将对特斯拉的目标价从150美元下调至125美元，并维持对该股的减持评级。他认为新车交付似乎是以更高的激励措施为代价，这表明定价和利润率较低。此外，该分析师在一份研究报告中告诉投资者，第四季度的交付量低于市场普遍预期，再加上受到定价降低的拖累，第四季度每股收益达1.19美元的共识预期可能会出现下调。他预计，随着公司增长预期放缓，该股的倍数将进一步压缩。

安全疑云

此外，发生在2022年11月的多起有关特斯拉的交通事故也使其股价雪上加霜。11月初，广东潮州发生了一起肇事车辆为特斯拉的严重交通事故，最终造成两人死亡、三人受伤。11月底，浙江台州再度发生一起有关特斯拉的严重交通事故，造成三辆汽车受损严重，两人死亡、一人受伤。目前，两起事故都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中，并未有结果披露。

但就在11月25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网站消息发布了关于特斯拉的召回计划，宣布特斯拉决定自即日起召回生产日期在2013年9月25日至2020年11月21日期间的部分进口Model S、Model X电动汽车，共计67698辆。理由是本次召回范围内的部分车辆由于软件问题，可能出现动力电池电压感测回路反馈电压与电砖真实电压不一致，导致电池管理系统误判，车辆屏幕显示“需要维修”、“安全停靠车辆”等警示，车辆会逐步停止动力输出，极端情况下可能增加车辆发生碰撞事故的风险，存在安全隐患。

对于这部分软件问题是否和刹车失灵有关，清华大学工业工程系教授李彦夫曾撰文表示，特斯拉的BMS系统应该是由控制器直接下达指令，有可能造成电池电压感测回路反馈电压与真实电压不一致，导致电池系统误判。正常情况下，如果发生异常电压，车辆应该直接切断动力，在驾驶员没有采取制动的情况下减速停车。

2022年，特斯拉在美国召回19次，约377万辆车，在中国召回6次，涉及79万辆车，加上在国内多地发生的多起交通事故，都让安全疑云就此困扰着特斯拉。

推特与做空

除了电动汽车本身面临的问题，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还将特斯拉股票的异常暴跌归因于“马斯克收购推特以及随之而来的声誉自焚”。马斯克曾在2022年11月4日、7日、8日三个连续交易日内共减持1950万股特斯拉股票，套现约39.5万美元。此前就有投资者认为，马斯克的工作重心完全转向了推特，担心其出售股票来支付推特的债务利息，所以纷纷抛售了特斯拉的股票。

12月22日盘后，马斯克在推特上向投资者作出承诺，在未来18-24个月内，都不会出售任何特斯拉股票，“我保证，从现在起至少两年内不会卖特斯拉股票，明年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卖。”尽管如此，特斯拉的股价也并未有所好转，因为此时特斯拉正面对的是12月满天飞的减产停产传闻。

此外，2022年由于美联储持续加息使一直坚持做空科技股和成长股的空头收获了巨额回报，而特斯拉正是美股第二大做空标的。有消息指出，特斯拉的最大空头的投资研究公司GLJ Research负责人Gordon Johnson认为，2023年特斯拉股价还将下跌，原因是与其他电动车企业相比，特斯拉的估值仍然被投资人高估。

马斯克曾说：“特斯拉并不是要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如果能向行业展示一款很有竞争力的产品，让人们争相购买电动车，这是一件具有深远意义的事情。”

特斯拉方面向记者表示，无论如今舆论环境多么复杂浮躁，创立至今，特斯拉所坚持“第一性原理”，就是将95%以上的精力和资源放在技术创新和生产制造上，在研发、生产、售后服务、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持续大力投入，不在非必要的领域浪费一丁点儿精力和资源。

在赛道逐渐拥挤的2023年乃至更远的未来，带领电动汽车行业起飞的特斯拉能用更有竞争力的产品打破如今的桎梏吗？答案仍值得更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