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限流，反抓取还是割韭菜

很多社交软件想要用户整天留在自己的平台上，而马斯克却决定给推特用户限制浏览量：未认证用户每天只能看1000条，未登录用户能看的则更少。马斯克将责任归咎于大数据抓取，将矛头直指需要大量训练数据的AI公司。但对推特来说，限制浏览量，也不只是为了防止AI公司偷数据。此前的裁员、收入下滑正在影响推特的正常运行，而想要更多浏览的权限，只能花钱成为认证用户。

限流宕机

近几天不少推特用户发现，无法正常浏览推文了。他们收到一条报错信息，提醒他们超过了“速率限制”，违反了推特的规则，下载和查看了过多的推文——这源于马斯克对于该社交媒体的最新一项改革。

此前他宣布，为了阻止“极端水平”的数据抓取和系统操纵，推特正在限制用户可浏览的推文数量。其中，已验证账户每天限制浏览6000条推文，未验证的账户每天限制600条推文，未验证的新账户每天限制300条推文。随后又提高了可浏览推文量，三种形式的账户分别可浏览10000条、1000条和500条推文。

但对于未认证用户来说，这样的限制一天随便翻翻各种评论可能就很快用完了。此外，还有很多用户长时间登不上，搜索界面无法显示等情况。

当地时间7月2日，马斯克又补充道，他设置推文浏览量限制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沉迷于社交媒体世界，他希望通过这一限制，鼓励人们减少手机使用时间，多与家人和朋友进行亲密互动。

结果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倒直接把广大用户气炸。限制一经发布，“#GoodbyeTwitter”“#RipTwitter”等词条便在推特上迅速走红。许多用户表示，如果限制不能取消，将转向使用其他社交平台。而它的“平替”Mastodon一天新增账户超过26000个。

在此之前，普通用户无需登录账户即可访问推特。早在2015年，推特在一篇博文中透露，每月有5亿人在没有登录的情况下访问推特。据称，这个数字高于推特的月活跃用户数。现在，这部分用户都被挡在了平台外面，不登录就无法查看任何内容。

吃饭砸锅

可以浏览更多的“已验证”账户其实就是Twitter Blue，与微博会员类似。开通后可享受发长文、编辑推文、上传高清视频、减少广告等权益，不过价格也不便宜，一年需要84美元（约合人民币609元）。

因此有网友吐槽称，“推特不是崩了，而是马斯克为了让大家掏钱”“通过限制浏览推文量来强制推销Twitter Blue”。

众所周知，自马斯克收购推特以来，推特净利润大幅下降。与2021年同期相比，推特2022年12月的净利润下降了40%，许多广告商拒绝与被马斯克收购的推特继续合作。据SensorTower，2022年11月至今年5月期间，美国前100大广告主中有60家暂停了Twitter广告投放1个月。

同时，马斯克还开始大规模的裁员减少成本，一半以上员工遭裁，其中不乏推特基础设施的维护人员。同时，推特还曾连续多月未支付谷歌云账单，以降低基础设施成本。

去年 11 月份，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推特工程师在接受采访时说，在裁员之后，“随着后端修复延迟，事情会积累起来，直到人们最终放弃”。在同一篇文章中，网站可靠性工程师本·克鲁格说，“我预计在六个月内就会开始看到技术方面的重大公开问题”。

但另一方面，数据安全的争议确实存在。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在公开网络中，AI工程师抓取数据用于AI训练，是一种通行的做法。但AI大模型拥有巨大的参数量，动辄百亿、千亿甚至扩展到如今的万亿规模，如今在数据安全、隐私边界等问题又引起新一轮争议。马斯克当时声称：“数百个组织（也许更多）正在积极地抓取推特的数据，以至于影响了真正的用户体验。”

张孝荣认为，这是以推特为首的社交媒体、同样也是大模型数据贡献者掀起的一轮反击。如今，随着AI所需数据规模的不断扩大，可以预见，类似的反击将会越来越多。

比如同样是不想被肆意抓取数据的美国贴吧Reddit，在今年4月宣布对接入API的公司开始收费，其CEO曾表示：“Reddit的数据库真的很有价值。但是我们不想将这些有价值的内容免费提供给科技大公司。”这项政策对第三方应用来说几乎是毁灭性打击。由此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大量Reddit用户和社区发起抗议。

杀死推特

这是马斯克自去年秋天收购推特后，对该平台进行的一系列变革之一。他先后推出了三层 API 收费制度、Twitter Blue 付费认证服务，并任命了前 NBC 环球广告主管琳达·亚卡里诺为新CEO，以恢复与广告商的关系。

由于推特已经成为私人公司，外界现在对其财务状况知之甚少，但亚卡里诺的上任反映了广告收入对于推特业务的重要性。互联网时评人张书乐认为，选择媒体出身的高管来运作推特，符合推特本身社交媒体的属性，也有可能将传统媒体转型新媒体过程中的经验，引入到影响力衰落的推特之中，形成新的跨界生态，达成更多想象。此外，高层的大换血，使得推特有可能在随后的生态大变革中不用面临老推特人的守旧观念阻碍。这才是最关键的变革契机。

然而，限制用户推文阅读量显然与创造更多广告展示机会的目标相悖。“马斯克杀死了推特。”甚至有网友在马斯克推文的评论区为推特立起了“墓碑”。

广告咨询公司 AJL Advisory 的创始人、美国银行前营销主管卢·帕斯卡利斯（Lou Paskalis）表示，亚卡里诺是马斯克挽救广告收入和公司价值“最后的希望”，但此次新规显然葬送了这份希望：“这一举动向市场发出信号，表明马斯克没有能力授权亚卡里诺将 Twitter 从他自己手中拯救出来。”

Insider Intelligence首席分析师贾斯敏·恩伯格（Jasmine Enberg）则表示，限制用户可以观看的内容对该平台的广告业务来说可能是灾难性的：“这肯定不会让说服广告商回归变得更容易，此前让广告商回归已经很难了。”

不过，推特依然存在“复活”的希望。张书乐表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渐渐被短视频和移动社交媒体所切割用户的推特，需要找到在移动端占据舆论场的媒体新变革，一旦找到突破口，以推特的体量可以实现原地满血复活。

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文 新华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