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亲过元宵节

本文转自：通辽日报

文/段琼

今年的元宵节正逢周日，我决定赶回乡下老屋陪87岁的老母亲过元宵节。

一大早，我就起床炖了满满一高压锅扇子骨加铁棍山药汤，准备带回去给母亲吃。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寡居在乡下老屋，我们兄妹四人给她钱都舍不得用，一日三餐简单清淡，我常担心她会缺乏营养，而影响身体健康。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回家我总会炖好一锅肉汤带给母亲，给她补充一些营养。

母亲牙齿不好，最近几年上牙已经掉得只剩下一颗，下牙也是七零八落。我多次要带她去补牙、镶牙，或是做一幅假牙，她却坚决不肯。究其原因，她说见过邻居大奶奶每次吃完饭后，就把假牙从嘴里取下来放到水龙头下冲洗，那个场景让她想起来就害怕。母亲还听说，大奶奶晚上睡觉时会把假牙取下来放在床头上，如果半夜起床突然看见那幅假牙，也会让她不舒服。就这样，母亲每天把米饭尽量煮得软和一点，把青菜炒烂一点，以便用她那残缺不齐的牙齿嘴嚼。为此，我每次炖肉汤时，尽量火候大一点、炖的时间长一点，让母亲在吃肉时不用太费劲。

当我驱车两小时到家里时，母亲正在厨房炖鸡肉。我炖的扇子骨加铁棍山药汤是连高压锅一起带回家的，因此肉汤的温度还蛮高，加上母亲炖的鸡肉汤，荤菜就够了，再炒两个青菜就行了。于是，我卷起袖子，接过母亲手中的锅铲，再次充当大厨。盛好鸡汤，再炒一个菠菜和一个白菜，然后洗米煮饭。平时母亲煮饭也是用柴灶，所以香喷喷的米饭下面常有一层坚硬的锅巴。咬不动锅巴，母亲就把锅巴盛起第二天煮粥，比我平时在餐馆里吃到的锅巴粥不知要香甜多少倍。

十二时许，我们开始吃饭。打开高压锅，倒出扇子骨和铁棍山药汤，拿筷子夹起一块骨头轻轻一抖，骨头上的肉就掉下来了。母亲说我每次炖的肉特别烂，适合她那口不中用的牙齿。说完这话后，母亲就咧开空洞的嘴巴哈哈大笑。我知道她不光是笑她那“不中用”的牙齿，还有对我们儿女尽心尽孝的无比欣慰。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然后用洗衣粉将灶台、不锈钢碗柜、洗菜盆、水舀等都擦得锃亮，如同新的一般。母亲笑着说，老三每次回来，我就可以翘着脚儿吃饭。母亲这话让我特别惭愧。城里距乡下老屋有两小时的车程，加上平时工作忙，我只能每月回家看一次母亲。每每从监控中看到母亲蹒跚的身影，我就为自己不能呆在母亲身边尽孝而愧疚万分。所以每次回家，我就卷起袖子帮母亲做饭，免得腿脚不灵便的她灶上灶下地忙得晕头转向。

下午我准备启程回城，母亲去菜地里弄了不少她种的白菜和菠菜要我带回去，还执意要我将春节前带给她招待客人的黑瓜子、葵花子、南瓜子和花生等坚果带回去，放她留在家里也没用。我说黑瓜子、葵花子和花生吃不动，南瓜子可以呀，母亲说去年看电视时，为了不打瞌睡，还能吃点南瓜子，今年牙齿更不中用了，连南瓜子都咬不动了，“人啊，老了真是没用……”。

听了母亲的话，我忙转过身，任泪水夺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