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戴高帽”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闲话“戴高帽”

※声音

■乔兆军

从古到今都流传着“戴高帽”这句俗语。在过去，高帽是帽子的一种款式，古称高冠、危冠，自唐以来多称峨冠，而“危”“峨”，都是高的意思。最早声称自己喜欢戴高帽子的是战国人屈原，他在《涉江》中说：“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冠切云之崔嵬”，那应该是戴着很高的帽子了。元·关汉卿《谢天香》第一折：“恰才耆卿说道，好觑谢氏，必定是峨冠博带一个名士大夫。”此中的“峨冠博带”，指的就是古代士大夫的装束。可见，在古代，有身份的人才配戴高帽。

“戴高帽”一词用来指代吹捧、讨好、恭维，最早与北魏时的宗道晖这个人有关。据《北史熊安生传》记载：北魏有个叫宗道晖的儒士，他平时喜欢戴高翅帽，穿一双大木屐，每逢州将等上级官员到来，他都要以这身打扮去谒见。见到官员时，又总是向上仰着头，举着双手，然后跪拜，一直把头叩到木屐上，并自夸说学士比于三公。后来，人们便以虚张声势、自我标榜、喜欢别人称赞的叫作好戴高帽，而以吹捧、恭维别人为给人戴高帽。

李汝珍的《镜花缘》记载，海外有个翼民国，那里的人皮肤焦黑，长得异相，“个个身长五尺，头长也是五尺”。为何身高与头长比例失调？遍游天下、广见博闻的多九公解说：“老夫闻说此处最喜奉承，俗语叫作‘爱戴高帽子’。今日也戴，明日也戴，满头尽是高帽子，所以渐渐把头弄长了，这是戴高帽子戴出来的。”

读古代皇帝的谥号，很有意思，远的不说，明清两朝皇帝死后，都爱给他们戴高帽。明成祖朱棣的谥号是“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朱棣有雄才大略不假，但他以藩王起兵夺取皇位，从传统道德角度来讲都有些“大逆不道”，谈何“启天弘道”？朱棣即位后，滥杀无辜，大搞“瓜蔓抄”，更说不上“纯仁”。晚清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揽权贪权，她的谥号也是长长的一大串，穷尽溢美之词，直接夸到天上去了，肺活量不好的人一口气都读不完。

我时常在报刊上发表些“豆腐块”，有时会收到这样一些信函，说我的作品在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入选了“世界华人精品散文集”，或是获得了“全国某某大赛一等奖”，信的结尾均是需要我购买刊有我文章的书若干本，或是须缴纳评审费、获奖证书制作费云云。对这些飞来的冠以“世界”“全国”的“大帽子”，我心里自然清楚，无非是搞一个唬人的名头，诱骗那些爱好虚名的人掏腰包而已，对此类信函我通常一笑置之。

“戴高帽”发展到今天，是与非不可一概而论。对于那些为达到一定目的，变着法儿溜须拍马、讨好谄媚之徒，我们自然可以批评之。如果只是同事之间、朋友之间，出于善意的、合乎尺寸地戴戴高帽，不仅不会伤害人，还不失为扩大、增强人际关系的一个好办法。同事小文找小丽帮忙做一件事，等事情办完后，随口说一句：“谢谢你，你不仅人长得美，工作能力又强，都说女人漂亮是花瓶，我看你呀，美貌与智慧并存。”小丽听了回应道：“你就会给人戴高帽。”其实心里还是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