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武则天残酷无情历史形象的分析与思考

笔者最近在看一部经典老剧《神探狄仁杰》，剧里出现了一个颇有深意的案子。一日武则天召狄仁杰进宫，拿出一只翠蟾给狄公看，告诉他此物是她亲手赐给儿子章怀太子李贤的，十年前李贤被她诛杀，翠蟾也被一同下葬，可不知为何却突然出现在宫里。并且她连日来噩梦不断，总是梦到萧淑妃、王皇后还有被她掐死的安定公主前来找她索命，她被吓得夜不能寐，料定自己被恶鬼缠身，想起她的女帝之路上手染的鲜血。

不少史料记载和文学作品中，武则天都被描述成一个一生工于心计、杀伐无数的野心家。武则天有野心不假，但是她真的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甚至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嫁祸王皇后吗？她真的残忍到将萧淑妃做成人彘以泄愤吗？笔者则认为，有待考究。

欧阳修

一、“欧阳修”们不遗余力的丑化

其一，从宋代欧阳修的《新唐书》开始，历朝历代都在不遗余力地丑化武则天，“欧阳修”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打压女性，维护男尊女卑的秩序。因为只要武则天成为了正面典型，这无异于给了女性翻身的希望，而女性一旦有了希望，便不会安于现状任男权摆布，所以当权者必须掐灭这个希望。于是，“欧阳修”们开始向人灌输女性掌权则天下大乱的观念，把掌权的女性极端化。欧阳修在编写《新唐书》的时候还特意搜罗了一大批野史奇闻来黑武则天。比如宋代原版《旧唐书》明确记录王皇后和萧淑妃是被赐白绫，上吊死的。而欧阳修在《新唐书》中将其改成了王皇后和萧淑妃被武则天“缸决”，即做成人彘（将手脚砍下）扔进酒缸。可笑的是，“缸决”的说法并无可靠的历史依据，而是来源于一本叫做《大唐新语》的小说集，请注意，这是一本小说。《新唐书》的影响力巨大，以至于后代许多文学作品中的武则天都被如此妖魔化了。

二、后宫权力之争的复杂性

其二，后宫的权力之争并不像《甄嬛传》那么简单，不是几个女人之间耍耍心眼互相栽赃嫁祸。在唐朝，皇室并不能掌握国家的全部命脉，几乎所有大型政权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世家大族的操控和影响。这些大家族聚集在一起，垄断朝廷的重要官职，而皇帝只不过是大家族们推选出来的管理者，即便国家改朝换代，这些世家大族的社会地位一般也不会发生大的改变。最出名的世家大族被称为“五姓七望”，他们分别是：博陵崔氏（今河北安平县、深县、饶阳、安国等地）、清河崔氏（今河北清河县）、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今保定市和北京市一带）、荥阳郑氏（今河南省）、太原王氏。而王皇后就出身中国历史上最顶级的“豪门”——太原王氏，自认比皇室更尊贵，连李治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李家毕竟是皇帝，太原王氏为了巩固家族地位，还是和李家联了姻。

同样，萧淑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出身兰陵萧氏，地位仅次于王皇后。太原王氏看不起兰陵萧氏，王皇后在后宫本可以凭借家族地位“独领风骚”，但她没有子嗣，而萧淑妃却育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大家族之间的较量便在后宫展开。李治为了平衡两方势力废了不少脑筋，他宠幸萧淑妃，只是为了让萧淑妃可以制约王皇后，只有两人相互制约，李治才能坐稳皇位，否则杀皇帝立幼子为帝的事也是屡见不鲜。正是因为王皇后斗得“热火朝天”，为了讨好皇上，她便决定将武媚娘召回皇宫。

武媚娘回宫之后，和李治同心同德，互相扶助，但也只是为李治扫除大家族的障碍助了一臂之力，诬陷王皇后杀死自己女儿完全是无稽之谈。政治斗争向来是先夺权，再安罪名，杀害皇室子女这么大一个罪名，一旦王皇后要求彻查，武媚娘根本没有后手应对，再加上长孙无忌在前朝的势力，没有他点头，李治的诏书都出不了门下省，此时的武媚娘和李治还远没有这个能量跟长孙无忌和王皇后“掰手腕”。为了彻底扳倒长孙无忌和王皇后的家族势力，李治和武媚娘苦心经营，下了不少功夫。

一方面李治在前朝笼络被长孙无忌打压排挤的官员，并且偷偷召回了大将军李世勣，众所周知，枪杆子里出政权，拥有了兵力李治就赢了一半。另一方面，在后宫，李治夺了王皇后的管理权，而武媚娘正好配合了李治的战略部署，两个人一唱一和。就这样，在永徽六年，此时的李治已经大权在握，他下诏以“阴谋下毒”的罪名，将王皇后、萧淑妃废为庶人，囚禁起来。六天后，李治册封武媚娘为皇后，并且立武媚娘的长子李弘为太子。立武媚娘为后，实际是李治打击王皇后和长孙无忌，夺回朝政的一场战役，绝不是一个女人在后宫搞些小动作就能完成的。武媚娘与李治相互信任，紧密配合，打了一场完美的胜仗，同时，李治的坚忍，武媚娘的胆识，成就了她女帝之路上最关键的一步。

长孙无忌

三、酷刑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其三，更重要的是，武媚娘上位之后，她和李治并没有急着清算曾经的对手，而是极力安抚长孙无忌的势力，防止他们反扑。武媚娘还上书给李治，说宰相来济忠心耿耿，值得嘉奖，这个来济就是曾经反对李治立武媚娘为后的主力。武媚娘要求嘉奖他，目的不言而喻。而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修在《新唐书》中记录武媚娘上位之后将王皇后和萧淑妃残忍缸决，实在是不合情理。有人说武媚娘这样做是为了震慑后宫，这样也是毫无道理的，震慑后宫靠的是赏罚分明，而不是用这样的酷刑来吓唬人。

四、结语

武媚娘的称帝之路上，打击了不少政敌，但绝不是靠残忍杀戮取胜，她懂得进退有度，审时度势，才能在数千年男权的压迫中抬起头来，成就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