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盼之间的年味

本文转自：邵阳日报

乡土视野

愁盼之间的年味

到了小年，年味渐渐浓了。看到大街小巷来去匆匆的行人，我思绪万千，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童年时代过年的情景。

儿时的记忆中，我和小伙伴们最盼望的日子是过年。每到放了寒假，大家就聚在一起弯着手指头，计算着还要多少天才过年。不管晴天还是雨雪天，过年都是个好日子。因为过年，小孩子的许多美好愿望，大都能够实现。

过年可以吃到许多平时吃不到的美食，除了鸡鸭鱼肉，还有瓜子花生糖果等零食。在那清汤寡水的年月，饱吃一餐油汪汪的肉食，绝对是最美的享受。过年时，戴上新帽子，穿上新衣服，换上新鞋袜，孩子们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这簇新的行头，一年也就这么一次。穿得花花绿绿的孩子们，欢天喜地大呼小叫放着鞭炮，蹦蹦跳跳挨家挨户去拜年，那是最快乐的时光。从大人手中接过用红纸包着的红包，心儿总是怦怦跳个不停。那几角几分钱崭新的票子，就是一年的零花钱。有时年景好，红包里会有一元两元的大票子。把它揣在贴身的衣袋里，捂得热乎乎的，不时掏出来看看，用冻红的小手轻轻揉揉，纸币会发出动听的脆响。如果是领到了一元两元的大票子，夜里在睡梦中，也会笑醒。

每当临近过年，父母的脸上常常添了愁云。为了满足孩子们的梦想，他们总是要想尽千方百计。那时做新衣服，要去供销社买布匹，没有布票是不行的。记得有一年，母亲生了场大病，住进了镇里医院。为了筹钱交住院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是不够。父亲一狠心，把全家过年买布做衣服的布票也卖了换成钱。到了过年时，父亲把我和弟弟、妹妹喊拢，说你妈生了病，布票换钱住院了，今年过年，新衣服就算了，“闰”一年吧！明年手头宽裕了，一定补上。我们低着头，不说话，妹妹的眼泪直流，不敢哭出声来。

那时，我家人口多，母亲常常生病，生产队的工出得少，只有父亲一个全劳动力，我为生产队放牛、扯牛草挣不了几个工分。每到年末生产队决算时，我家欠工分钱多，那些折算成工分钱的粮食、大豆、花生、芝麻、香油、肉等过年物资，就不能全部领回去。我眼巴巴地看着该分给我家的那些过年物资，一样一样过秤，按斤两折算成钱，抵扣所欠工分钱。父亲是生产队的会计，等大家欢天喜地挑着过年物资走了，他才用箩筐挑着物资回家。我跟在后面，默默地走。到了家里，母亲接过少得可怜的过年物资，把它锁到家里的木仓里。父亲敲了敲木仓的板壁，叹息着说，哪一天，我家这个仓能装满，就有好日子过了。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母亲因病没等到过上好日子，在我上大学前撒手人寰，父亲却看到了吃穿不愁的新时代。每当我把他接到县城来过年时，他总是唠叨，说你娘要是能过上一些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父亲离去后，转眼我也成了爷爷。女儿在长沙当医生，脱不开身，不时打电话，催问我几时放假，哪天过去。她说快过年了，孙女孙子想爷爷了哩！

快过年了，全家团圆，年味才会更浓。

（张声仁，洞口县文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