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串 中国结

本文转自：枣庄日报

□丁兆如

吃饭时，母亲拣了两捧干辣椒，洗净，搁在锅里炒熟炒酥，用蒜臼子捣碎，拨到碗里撒些熟的花椒面花生面，捏点盐，再滴上香油拌匀，用煎饼卷着吃，那味道，香！

寒风入衣的时节，我回了一趟老家，老远望见大门口火溜溜的一片。

是辣椒，像日出那会儿裁的霞，厚厚地铺在空地、卧牛石上。两棵掉光叶子的粗枣树，枝杈也挂着辣椒，一串串的像一个个火红的灯笼，使老枣树重新绽放着一场美丽，也把温温吞吞的院门口照得宛如夏秋那么活泼明丽。

父亲正用一把木锨翻动红辣椒，轻轻地，慢慢地，生怕碰破了红辣椒薄薄的皮。红辣椒似乎也通人意，跟着木锨的一铲一翻一抖，骨碌骨碌就翻过了身，于是太阳又把它的温暖和能量，慷慨地注入到红辣椒的另一面。

父亲抬头看到我们，扭过脸笑眯眯地对他孙女说，娃，闻见了没，香啊！

院子里更是绚烂。一进大门口，堂屋檐下满是红，一串一串地垂到地面，像一股股顺势流淌着的火。院子左右两面，两棵柿子树更是一树喜庆，红彤彤的，占了大半个院子，石头房石头墙都映上了一层暖和和的光辉。地上堆的却是金黄的棒子和青青的一片豆子。这些刚进入我的视线，我就觉得这简直就是乡村的三原色。正在串辣椒的母亲见我们来了，忙起身，拍拍围裙上的尘土，笑眯眯地望着我和女儿。就那么一眼，我就懂了母亲的笑意。

女儿小，说出的话却是最生动，她说，爸爸，快看堂屋门，爷爷贴的对联。对联？忙望过去，看着，还真像，是一年一年要贴的中国红：两根细长的门框上各挂一串，垂落至门槛；横梁的两端，两嘟噜，肥肥的，自然是横批，像极了写着的“春”和“福”，让人看着都喜庆。

母亲笑着跟我说，红辣椒辟邪，挂在门上好，挂得越多，咱家的日子越好过，一年比一年红火呢。

母亲这句话，让女儿瞬间产生了一个创意，她忙去屋里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撅着屁股爬上去，扶着门框去数那密麻的辣椒。她像在认真读一本书，一行一行，一页一页，朗朗有声。不一会，她被辛辣的气味刺得有点流泪，可脸蛋却是明媚的。我看着那串红辣椒，看着穿着小红袄的她，觉得她们是浑然一体的。

吃饭时，母亲拣了两捧干辣椒，洗净，搁在锅里炒熟炒酥，用蒜臼子捣碎，拨到碗里撒些熟的花椒面花生面，捏点盐，再滴上香油拌匀，用煎饼卷着吃，那味道，香！

回来时，母亲给我们装了四大串红辣椒，一到家，女儿就把其中的两串盘成了一个中国结，挂到客厅的正墙上。过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了什么，就急三忙四地召集我和她妈开会，说，你们俩炒菜时谁都不能打中国结的主意，反正有几个辣椒我都查好了……

这个别样的中国结，红得那么温暖，那么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