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帅回应“逼死胡波”传闻，“言辞恳切”，但此重点，并未回应

6月14日夜间，王小帅导演发文，回应“逼死胡波”传闻。这次回应，被王小帅导演下方唯一放出的留言内容称之为：

对于王小帅导演的回应，我觉得非常真诚。他的行文非常客观，他道出了一个成年人应该具备的「职场能力」，无论身处哪个部门和岗位，沟通能力一定是「必修课」每个人都有避免不了的情绪，情绪之后的自我觉察能力，也一定是必修课。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付出回馈的恰当表达。我选择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王小帅回应“逼死胡波”传闻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有影评人萝严肃老师，整理了这份来龙去脉，我这里引用之。

2017年10月青年导演胡波自缢身亡。2018年2月他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长片《大象席地而坐》正式在第68届柏林影展论坛单元首映；2018年本片获55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胡波去世之后网络上就有微信聊天截图流传，称“王小帅逼死胡波”。

本月台北电影节邀王小帅当评审团主席（国际新导演竞赛评审团主席），引发台湾影迷反对。

反对意见在台湾社交网络发酵后，台北电影节已取消对王小帅的评审邀请。王小帅新作《沃土》放映一并取消。

王小帅6月9日回应：“胡波去世引发的一系列对我的传闻和攻击均为不实。从事发到现在，我个人一直保持沉默且谢绝所有媒体对此事的采访，是不愿见到他身后依然纷纷扰扰，当时积极与其他投资方共同商议一致后，决定将作品的全部版权赠予其父母，但仍无法让一些利益关联方停止对我的造谣和污蔑，也因此产生网络上对我大量的人身攻击以及断章取义，包括此次。”

6月10日，胡波母亲楚延华发文，称王小帅声明“漏洞百出，罔顾事实”：「首先，康路凯、陈楚汉、莫南等专业记者，写下多篇关于胡波之死的报道，在网上广为流传，是否属于您所说的“传闻与攻击”？其次，各投资方“将作品的全部版权赠予胡波父母”，并非事实。白纸黑字，《大象》的部分权利至今依然属于资方。」

胡波母亲说：“请您看着我的眼睛，与我直接对话。”

王小帅6月14日发长文回应。提到了他认为胡波作为电影创作者不成熟的种种：不能跟大家一起创作、不保密把成片给很多人看等等。他描述冬春影业（王小帅和妻子刘璇共同创办）和胡波的矛盾时，只把妻子刘璇称为“刘总”。激烈的冲突是胡波和“刘总”之间发生的，胡波忽然改变关于电影剪辑版本的想法，跟“刘总”吵架，胡波说要找人买电影版本，“刘总”生气随便说了350万，王小帅认为这数额太低，而且这个方案不理智（但从他的描述里他看不出他对争吵的劝阻或调和）。而胡波去世后《大象》版权的处置，first告知冬春处理后事将会引发家属情绪，“刘总”坚持还要继续处理，之后王小帅和冬春影业才被告知胡波已经签了另一家制片公司。网络流传的王小帅口气很差的聊天截图，他说这是愤怒被“诱发”后，失去耐心情绪失控。

最为关键的《大象》版权问题，王小帅称，冬春影业已经将《大象席地而坐》的全部权利已经转交：「胡妈妈信中提到的“部分版权至今依然属于资方”的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其中一家投资公司由于既成法律事实、公司法务实在无法过审，经协商之后他们仅仅保留了影片在中国内地的网络播映权，其余的所有版权及收益权都全数转赠给了胡波父母，时至今日。」

影评人萝严肃老师整理的这份来龙去脉，基本上可以看出王小帅导演回应这件事情的缘起，和具体的回应内容。当然，王小帅导演的回应，是9页纸的篇幅，我这里，没有办法完全引用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王小帅导演的页面自行查证。

王小帅导演的回应，有一个重点，没有认真说。

那便是，在导演和监制、制片方产生剪辑分歧之后，导演购回自己的电影，到底应该以什么费用来完成这个回购。在王小帅导演的9页回应当中，对于这件事情，并未认真展开。王小帅导演提及，当时，在宴会上，他的妻子只是随口一说，需要350万回购。王小帅导演则认为，这个费用，依旧太低了。同时，王小帅导演也告知网友，这部电影的现场拍摄费用是七十几万元。

在网友们的质疑声音当中，有一个声音最为突出，这个350万元当中，有200万元，属于王小帅导演的监制费用。这一点，王小帅导演在9页回应当中，并未回应。所以，这个350万元的回购费用构成，是这件事情当中的关键点，也可能便是“逼死胡波”的关键点。王小帅导演是有义务对这350万元展开说一下的。

王小帅导演的9页回应当中，笼统提及了这个费用之所以比350万元还要多，是因为，他需要面对一些撤资赔偿问题。其实，这个具体的撤资，具体的赔偿，也可以展开说。这是非常有信服力的论据材料。这些论据材料整理出来之后，有利于网友们去查证。如果论据材料成立，那影迷们对于王小帅导演的质疑声音，可能会更小一点。如果被查证出来，论据材料造假，那离“胡波死亡”相对真相，也就更近一点了。

正因如此，需要证明论点的这些论据材料，是最为重要的，但也是王小帅导演没有整理出来的。既然洋洋洒洒9页回应，那关键的论据材料，还是应该拿出来才是，这是对王小帅导演自己负责，也是对整个事件负责，更是对已经去世的胡波导演负责。

对于王小帅导演而言，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把350万元的构成，用论据材料的方式，全部论述清楚。目前，影迷们诟病或者说误解王小帅导演的部分，也是这一点——明明只花了七十几万的现场拍摄费用，为什么导演回购的时候，就变成了350万，为什么里边有200万元的王小帅监制费用，他到底监制了什么？

从影视工作者的角度来讲，我当然能够理解，一部电影的成本费用，真的不是只有现场拍摄费用那么简单。但是，很多影迷并未参与过电影拍摄运行工作。所以，要把道理讲清楚，就不能只讲情感，而是应该讲数据。350万元的构成，王小帅导演有义务二次回应，必须讲清楚。若是讲不清楚，或者讲了之后，被影迷们查证有些论据材料造假，那王小帅导演则肯定会处于被动状态了。

此外，“胡波偏执”是坏事情吗？

从生存的角度上讲，我当然也认为，人生应该圆滑一点。我岳父有句名言，马啊，你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能这样。您看，我似乎也是胡波这个样子的。从生存的角度上讲，我认可让我们圆滑的人说的这些劝诫的话。比如说，生活当中，我们多干点世故圆滑的事情，可以让自己更滋润一些。

但是，有一点，我比较支持胡波导演，那便是自己掌控剪辑权。咱们很多商业剧和商业片的导演，确实不要剪辑权。影视剧作品素材拍摄完毕了，导演工作就结束了，把素材直接给制片方，让他们找人剪辑去了。目前，互联网上出现的很多玄幻剧、偶像剧都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导演真正为作品负责的那些电影，没有导演愿意不要剪辑权。所以，胡波最后坚持要4小时的版权，而不是2小时的版权，也是对于自己剪辑权的坚持。当然，这种坚持，缺乏了商业行为上的底气，尤其是胡波导演自己不是出钱的人。电影行业，谁出钱，谁是爸爸。我们以前叫煤老板为爸爸，便是此理。这件事情上，王小帅导演是爸爸。

从另一个角度上讲，胡波导演坚持，不是坏事情，可能是自己对自己作品负责的态度。胡波要是不坚持，听王小帅的，他可能现在也是抽得起雪茄的人了（贾科长就经常抽雪茄，文艺片导演不一定穷）。妥协是和金钱挂钩的。但是，胡波导演没有妥协。

王小帅导演的9页回应当中，可以提炼一句话，胡波导演偏执。这个偏执，不是什么原罪。著名诗人、先锋诗歌的文艺理论大师陈超先生，曾说过，“偏执的深刻”。没有偏执的话，就无法实现深刻。换言之，近乎全部的深刻，都是在偏执状态当中获取出来的。陈超先生，不说假话。所以，胡波作为艺术工作者，偏执，不能当作人家的原罪。

最后，怎么《大象席地而坐》的版权还没有完全给胡波父母呢？

王小帅导演方已经多次回应称，这部电影的版权已经完全给了胡波父母。怎么这次胡波母亲站出来之后，王小帅导演也承认，没有完全给，还有保留部分呢？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还有保留部分，就是没有完全给啊。那么，以前，王小帅导演团队，就是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了。

借此，王小帅导演似乎是有义务继续帮助胡波父母争取这部电影的完全版权的。如果实在争取不下来，王小帅导演似乎也有义务，继续通过9页纸的方式，把为什么争取不下来，来龙去脉，论证清楚。我相信，摆事实，讲道理，比什么都好使。

对于这件事情，我的基本看法便是：情感的事情少讲，论证的事情，多讲。（文/马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