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带礼

本文转自：德宏团结报

∗何 西∗

儿时的记忆中，我们兄弟几个很少跟妈妈赶集，一来妈妈嫌弃我们走得太慢，她没有时间陪我们，按她的说法是没有时间“磨洋工”；二来妈妈赶集需要卖菜，有的时候还要卖米，只有卖掉一些东西才有购买生活必需品的钱。也就是说，跟妈妈赶集远没有跟奶奶赶集轻松，你想，要走得足够快，到了街上卖东西，首先要等来顾客，再者还要耐心地与顾客讨价还价，时间不确定是长还是短，这样自然我们也失去了跟妈妈赶集的兴致。

虽然不能跟妈妈赶集，可街上那些让人牵挂的吃食和货物如勾魂一般，每逢妈妈赶集，我们心中就会萌发兴奋和期待，瞅准她最高兴的时候提醒她不要忘记给我们买带礼。

妈妈去赶集了，我们进入等待的时刻，中午过后就在寨子边玩耍，山上闲逛、田里捉鱼是不会去了，已经开始憧憬、猜想妈妈将会买来何种好吃的带礼。

下午时分最让人心焦，看着其他小伙伴的妈妈纷纷回来，小伙伴们也从各自妈妈那里得到带礼并且开吃了，我们几兄弟更心急，往往这时候就会商量着到半路上等妈妈，先是到寨子口大榕树下等，不见妈妈，再往前走一小段，到了小河边，边玩耍、边等待，眼睛时不时眺望着县城方向。经历若干次眺望，终于在夕阳余晖下远远看见妈妈的影子了，不会错的！于是我们欢快地边跑边迎上去，而妈妈往往笑着骂：“有那么馋！等我到家都等不得，来那么远，要是……”骂归骂，妈妈还是从她肩上卸下篮子拿出带礼，每人一份，妈妈早就算好了。妈妈的带礼随季节时令而变化，通常有柿子、鬼眼睛果（胭脂果）、大梨、山李子等等，如果妈妈的钱宽余就会多买一些，足够我们吃两天，如果钱紧张也就买一小份解解我们的馋，带礼的多少就是所卖货物或者经济宽余程度的晴雨表，记忆中带礼很少有落空的时候。

曾有一次，妈妈挑了好大一担包白菜到街上卖，那天菜好价格也很好，收入远远超出预期，于是她慷慨地给我们兄弟几个每人买了一个大梨，个头非常大，以至于我们两只小手勉强才能抱住。那么大的梨，通常是不会马上就舍得吃的，先玩一下，其实也有给其他小伙伴炫耀的心理，还没有回到家，就在寨子边的小坡上将大梨当作玩物滚着玩。当轮到我滚大梨的时候，或许是我太激动而用力过猛，或许是其他小伙伴反应慢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接得住，“扑通”一个不小心，眼睁睁看着大梨顺着小坡滚下了深深的山洼子。唉！那心情……我至今记得当时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硬是强忍着没哭出来。我的份是没了，只得与哥哥弟弟分享属于他们的带礼了。

长大后，这些点滴记忆，我偶尔也会厚着脸皮与妈妈讲述。妈妈这才告诉我们，那时候家里的钱一直不宽余，她每次赶集就连一角钱一碗的凉粉都舍不得买吃，口渴了也只是到水井边喝一口凉水，就为了给我们买带礼多留下一点点用度空间。

那一份份饱含母爱的带礼，是我童年时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