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春天》 才是漫长的季节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影片中的这对父母是幸运的，也是努力的，用自己的付出换来了晚年平静的生活，但再平静的生活，也总在缓慢发生变化的。

■高秋萍

你看过成本1500块的院线电影吗？

2019年《四个春天》上映，“小众电影”“文艺片”“纪录片”……一下子很多标签的出现告诉我，它很“火”。于是，我在某夜睡前打开了这部片子，可惜开场一长串沉浸式过年的场景，一下子带我进入了梦香。第二天也没想起来要补看一遍，就这样错过了。

上映后的四年里，身边时不时有人提起这部影片，甚至一度被上升到“人生理想”。怀着好奇，在某天饭后我再次打开了这部电影。可能是这四年里，我换工作、恋爱、结婚……作了很多人生选择，当我再次看到隐约有点记忆的过年场景时，竟觉得有一丝温暖，一点也不困，甚至好奇这部片子难道是讲父母亲在这四个春天里逐渐老去的过程？

奇怪的问号随着第一个春天的落幕，第二个春天的开始，慢慢消除了。它主要讲述的是一对结婚50多年、恩爱俏皮的老夫妇诗意的退休生活。导演陆庆屹正是他俩的小儿子。

陆庆屹家在贵州独山，家中成员一共五个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和他自己。和中国的许多家庭一样，陆庆屹三兄妹都在外打拼，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与父母团聚，因此《四个春天》记录的时间点，也主要围绕在春节前后。

可以明确的是，这个家庭的“富有”超越了很多普通家庭。片中的这对父母虽已老去，但内心世界丰盈，一家人会在一起喝酒聊天，爸爸会很多乐器，妈妈爱唱歌，即使面对镜头一家人的状态是那样的自然，就好像能看到他们面对残酷生活时的豁达。我想，这个家庭注定是特别的，毕竟放眼现在的农村，大部分老年人还在低头寻找“六便士”，他们是时代的伤口，“月亮”对于他们来说，是太过奢侈的东西。

影片中的这对父母是幸运的，也是努力的，用自己的付出换来了晚年平静的生活，但再平静的生活，也总在缓慢发生变化的。第三天春天，沉默震耳欲聋，因为这个家庭遭遇了中国家庭都会遇到的悲痛——亲人离世，只不过更难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姐姐的离世，让影片真正进入漫长的季节。

只不过，这个漫长的季节是浪漫的，父亲翻看了拍了几十年的家庭影像，把有已故女儿的画面声音统统剪辑出来给母亲看；下雪的时候，父母亲去女儿坟头扫雪，陪她说说话……“我对不起你们，我想好好报答你们，没想到会这样……”这是女儿去世前夕，对父母说的话。出于好奇，我又去查询了一些姐姐的资料，原来姐姐常年在北方教书，结婚后又离了，生了一个儿子，没想到，中年又查出了肺癌。看到这里，我想大部分女生是会有共鸣的，离婚、生病，这些不好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得多怕父母知道了担心。

但影片中的这对父母，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看了导演陆庆屹的采访，才知道原来姐姐出殡时，他几乎崩溃，完全不想拍了。但母亲多次鼓励他继续拍，甚至呵斥道：“你要么拿相机，要么拿花圈！”

我想，如果没有这对父母，这部片子可能也不会成。可惜，今年年初，影片中这位父亲去世了，导演陆庆屹在父亲节写了一篇文章纪念自己的父亲，在这篇文章中，我才找到了，为什么《四个春天》这么动人，他是这样写的：“父母虽然不说，但对我的未来还是很担忧。有一天叫父亲回家吃饭的路上，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心地说，要是你在北京实在混不下去了，不如回来跟我学学修理电器，会一门手艺总不至于饿肚皮。当时我本能地摇摇头，笑了笑。他欲言又止，也陪我笑了笑。我看着他温和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感激，之后我们一路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后来他又跟我提过一次，我仍然不置可否地笑笑，从此他没有再提起。”

也许片子本身并没有多么惊世，但你会在其中看见中国家庭最缺失的爱的教育，看见小时候梦想中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看见岁月的苦难变成了财富……细细想来，我们的父母亲难道不也是在时代的洪流中度过了一个个漫长的季节，正如每年春节，归家的燕子，总能唤醒相似的生命记忆。

人生是一场夜路，我们且歌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