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陈志：浅议谭德成歌词创作的“四个维度”（文艺评论）

浅议谭德成歌词创作的“四个维度”（文艺评论）

文/陈志

“我的重庆/我的家乡/山水之都等你来/幸福万里淌。我的重庆/我的家乡/亲山亲水亲中国/美丽的天堂。”2023年6月18日重庆直辖26周年之际，由百名重庆籍歌手同唱的大型公益歌曲《我的重庆》在重庆卫视播出，多个新媒体平台同步推出，唱响了重庆的大街小巷，得到社会各界点赞好评，收获了极高的社会关注。仅新华网客户端的播放量就超过102万，第1眼新闻客户端、重庆卫视视频号推出2小时观看总量就超50万次，成为当天全网刷屏的“爆款”产品。

《我的重庆》由本土词作家谭德成和作曲家周亚辉联袂创作。词曲作者以浓厚的家国情怀和饱满的诗意激情，用歌曲唱出了重庆山水的神奇秀美、重庆儿女的乐观坚强，唱出了对重庆的美好憧憬。

这首歌的词作者谭德成，重庆开州人，曾先后在开州、万州等多个领导岗位任职，系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著有歌词作品集《嘹亮三峡》《铿锵山水》，散文作品集《泥土里的影子》等。近年来，尤其是退休以后，他的歌词创作呈“井喷”状态。迄今创作歌词已逾600首，其中60多首被谱曲传唱。《梦回三峡》《三峡汉子》在“唱响中国——2017第二届大型音乐活动”中获得“中国歌曲创作金牌作词奖”；《丰收醉月亮》入选全国优秀原创歌曲展播；《百里三峡美如画》《我们的家园蓝蓝的天》《粒米千滴汗》获重庆市“五个一工程”音乐作品奖；《一辈子记得你》获重庆市文学艺术奖；《花开石旮旯》评为重庆市扶贫歌曲十大金曲。作品先后登上天津卫视、重庆卫视、央视《星光大道》、三峡首届“世界大河歌会”的舞台，多首作品曾在中共中央宣传部“学习强国”平台展播。

一个业余词作者，作品如此丰厚，用原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长江之歌》曲作者王世光的话说，“题材广泛，手法多样，与专业作者相比也不逊色，其中还不乏精品力作。”由此可见，谭德成的歌词创作无疑是成功的。成功的“密码”是什么？解读他的歌词创作，我以为离不开以下“四个维度”。

时代精神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谭德成从政多年，家国情怀早已深入血脉。敏锐地把握时代脉搏，艺术地反映时代心声，是他矢志不渝的追求。他的创作，极少抒发自言自语的个人情绪，而是把“小我”融入时代的“大我”之中，把个人化审美转化为群体化审美。他的精神情感，始终与时代同频共振；他的歌词作品，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比如讴歌三峡时代变迁的《百里三峡美如画》，反映脱贫攻坚主题的《一辈子记得你》《花开石旮旯》，歌咏生态文明建设的《我们的家园蓝蓝的天》，抒发乡村振兴喜悦心情的《丰收醉月亮》，礼赞川渝“万达开”三地协作联动的《一条路》等等，都能清晰地聆听到时代前进的足音。

尤其值得点赞的是，他反映时代精神的诸多作品，其情感总是人性的自然升华，而非政治概念、政治口号的堆砌、图解。歌词灵感来源于生活，以小切口表现大主题，以百姓话呈现深意蕴，实现了宏大叙事与生活美学的有机融合。以《一辈子记得你》为例。他曾十余次顶风冒雪到偏远山村扶贫，退休后村民多次带话请他回村看看，再见面时一位80多岁老人的一句“我一辈子记得你”让他热泪盈眶。他挥笔写下：“那天太阳照山里/树上鸟儿格外欢喜/火炉边的木板凳我们坐在一起/嘘寒问暖满屋都是春意/山记得你啊/水记得你啊/乡亲们一辈子记得你/你的双脚踩出小康路/每串足迹都传出好消息……”《一辈子记得你》的标题出自老百姓的口，意象来源于他的亲身感受，通过太阳、鸟儿、火炉、木板凳营造的喜和暖，折射出党员干部与人民群众的鱼水深情。2019年9月28日晚，“歌唱祖国”——重庆市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群众合唱音乐会在重庆大剧院举行，《一辈子记得你》作为重庆市唯一的原创歌曲在音乐会上深情唱响，收获了热烈反响。

泥土芳香

巴金先生曾言：“文学的最高境界是无技巧。”谭德成歌词创作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质朴清新、不著铅华，接地气、沾泥土、带露珠。这似乎与他的经历有关。他生在乡村，长在乡村，做过乡村教师。刻骨铭心的乡村情结，魂牵梦绕的乡村情感记忆，给他的创作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他抒写乡村、乡愁的作品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沟水/山村的故事比画美。”（《山水恋歌》），大白话的歌词，淳朴动人，意味浓浓。“想起老院子哟/难忘那片青瓦屋//院坝子石板铺/房前房后泥巴路。”（《老院子》），画面感很强的表达，却能唤起人们的乡愁记忆，引起共鸣。

谭德成喜欢用直来直去的大白话、土得掉渣的家乡话写歌词。如《花开石旮旯》：“儿时巴掌一块天/家在石旮旯/门前石头像个瓜/屋后石头像龟甲/风吹石头摇/房屋散了架/阿妹哟跟着白云去远嫁/阿哥噻抱着石头喊阿妈。现在这片石旮旯/处处有人家/门前瓜比石头大/屋后石头青藤爬/风吹石头歌/篝火像云霞/阿妹哟抱着石头不远嫁/阿哥噻陪着阿妹看天涯/阿哥阿妹石旮旯/月夜里说梦话/石头嘛也开花呀/石头嘛也开花/石头嘛生了个金娃娃。”歌词以小见大，聚焦一个遍地山石、土地瘠薄的边远土家小山村，用生活化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山村变迁的鲜活故事。从标题到每一句歌词，用的全是最质朴、最本真的渝东山区土家方言。歌曲制作单位曾建议作者改写得洋气一点，便于歌手演唱，谭德成据理力争坚持不改一字。在重庆市扶贫歌曲评选中，这首歌的“泥土味儿”给评委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来自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昌英中教授说：“《花开石旮旯》可能在一些人看来有点‘土’，但很容易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成为一首网红歌曲。”《花开石旮旯》最终被评为2020重庆市脱贫攻坚十大原创金曲，并名列榜首。

人文底蕴

“言而无文，行之不远”。谭德成注重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从历史与现实的交融中寻找灵感。如《粒米千滴汗》，作者从耳熟能详的古诗《悯农》中汲取灵感，并以现代人的视角对其进行了重新演绎，赋予了古典诗词以时代意义。作品以童声诵读“锄禾日当午”开篇，“一粒米，一盘餐/千滴汗水换/人人从小念得欢/字字句句留心间”浅显易懂的歌词，阐释“一粒米，一盘餐”是“千滴汗水”换来的，是“双手老茧”攒来的，是农民“一生沧桑”变来的，层层递进，不断深化，深刻揭示了“一粒米，一盘餐”是多么来之不易，折射出农民的辛勤劳作，同时也是对世人的警醒，呼吁人们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字字句句记心间”。这首歌曲作品，荣选中国当代歌曲创作精品工程《听见中国听见你》2020年度优秀作品。

即使是涉及人文地理题材的作品，他的吟唱也绝无生僻晦涩、矫揉造作之感，更像是从心底自然而然流溢出来的清泉。他放歌“万达开”——“ 一条路/蜀道通江也达海/一条路/渝水朝天连天府。”他歌咏万州的《缘满万州》——“从小住在长江边/遥望巍巍太白岩/烟雨岁月千年缘/南浦西山梦流连。”他怀念故乡开州老城——“一座故城/千古一脉血贯通/生生世世传薪火/城墙留痕黄葛树风/十字街口/南北西东/收藏了初心万种。”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和人文气息。

情感温度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谭德成在三峡地区生活工作多年，三峡大地、渝东乡村是他情之所依、根之所系。十余年前的一个深夜，突如其来的雷鸣电闪、狂风暴雨激活了词作者对旧三峡波涛翻滚、新三峡波平如镜强烈对比的画面想象和心灵冲击，他在一张面巾纸上用铅笔写下歌词《百里三峡美如画》：“往时的三峡呀三峡/百里美如画/十万个想法没人答/梦里游来呀风雨归/亘古以来哟传神话”“如今的三峡呀三峡/百里美如画/十万个想法在脚下/山巅走来呀穿峡回/翻新世纪哟照华夏”“明天的三峡呀三峡/百里美如画/十万个想法绘奇葩/平湖涌来呀山色醉/百里三峡哟美中华……” “十万个想法”的典型意象新奇独特、反复出现，令《长江之歌》的曲作者、著名作曲家王世光称赞其“立意高、意境美、角度新”，当即决定再赴三峡采风，回京后将《百里三峡美如画》谱成曲，随即受到广泛关注和好评，被誉为《长江之歌》的姊妹篇。2018年12月，在重庆万州举行的第九届长江三峡国际旅游节“首届世界大河歌会”舞台上，开篇曲《百里三峡美如画》由首唱者戴玉强再度演唱，其真挚豪迈的意蕴伴随高亢辽阔的歌声，在三峡上空久久回荡。

对普通百姓命运的牵挂、冷暖幸福的关切，使谭德成的作品饱含着真挚的情感。他感恩养父——“把我送出了山沟沟/你永远留在了山梁梁。”他礼赞“棒棒”——“一根短木棒/风雨扛肩上//带着全家的希望/吆喝回声满城荡。”他致敬“百姓父母”——“住进你们的小茅屋/有了娘亲般的百姓父母//骄阳如火为我煮米茶/风雪夜晚待我亲如骨。”他歌颂环卫工人——“无怨无悔/迎着太阳准时出发。”他情倾“快递小哥”——“四季不歇也不休/酸甜苦辣故事多/风里雨里一笑过/来来往往都是歌。”他难忘房东大娘——“忘不了你呀/巴山的娘啊娘/省吃也俭用一身补巴衣裳/拔亮的油灯像火焰飘扬/风雨里为我驱寒添暖疗腿伤……”谭德成的百姓情、故土情、三峡情、家国情，唤醒了人们单纯明亮的时代情绪情感记忆，为其作品赋予了温暖人心的力量。

谭德成左手写歌词，右手写散文，歌词与散文相得益彰。2023年春，他的散文作品集《泥土里的影子》出版发行，这本书充分观照作者词作家的身份，将三首歌词分别置于“有情有缘”“有歌有乐”“有闲有趣”三个篇章之首，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不仅如此，书中大量篇什词文互见，既记载了歌词创作的过程，还揭秘了歌词背后的故事，为这本散文集赋予了旋律之美和诗意韵味。

源于生活的真情和信仰，才是艺术魅力独具的永恒力量。期盼谭德成更多的歌词作品能插上音乐的翅膀，飞进人们的心灵。同时，也希望更多读者和听众能通过他的作品，感悟时代之声、赤子之心、人文之韵和情怀之美。

作者简介：陈志，中共重庆市万州区委宣传部二级巡视员。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 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