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可汗王碑

2023年盛夏，我在吕梁市中阳县太高村访得又一通与可汗有关的碑刻，这也是中阳境内发现的第四处可汗文化遗存。其余三处为上顶山可汗庙、殿则村可汗庙遗址、下枣林村大局则庙有可汗神。

太高村，在今中阳县城北约5公里处的南川河东岸台地上。村中有一座翻建龙王庙，庙内有一通圆首残碑，高约80厘米，其中碑首部分高约35厘米，厚约23厘米，宽约68厘米。碑首大书“可汗王碑”四字。碑文部分的碑面斑驳风化，字口较浅，初步识读出部分铭文：

嘉靖二十年四月二十六日重立石碑……太高村□纠首刘达……刘□甫……刘元□……至大四年五月……

由铭文可知，明嘉靖二十年(1541)，太高村民集资重立可汗王碑。今村名仍为太高，可知此名至少明代已有。此碑文可能是集资立碑的功德主名单。碑的另一面现为凿痕面，无法判断原内容。

元至大四年(1311)是元武宗海山年号。一般碑文的最后一列为立碑年款，此元代至大四年年号应是立碑时间，但似乎与前部铭文记述的“嘉靖二十年重立石碑”相矛盾。

▲吕梁市中阳县太高村可汗王碑(作者供图)

仔细观察，可见前数列铭文刻字较浅，字径、书体相近，而最后一列铭文较大，且与碑首铭文书体相近。

有可能元代至大四年时已立有可汗王碑，明嘉靖二十年重修时再立碑，但因故未做新碑，而是在元碑基础上抹去碑文重刻，元碑的年款未一并去掉。

由此可见，元朝时此地应已有祭祀可汗场所。因年代久远，神主被称呼为可汗王。

可汗崇拜在中阳南川河流域已有多处，如殿则村元代可汗神庙后名为可汗大王，具有龙王庙的祈雨功能；上顶山可汗庙清代也称为可汗龙王庙。此处可汗崇拜很可能也被民间赋予了祈雨功能。

此可汗王残碑置于龙王庙内已有多年。有村民说是在早年修渠时挖出的。但结合多地可汗崇拜在现实中的祈雨功能，推测此碑最初可能即在此龙王庙中，龙王庙最初可能是可汗庙或可汗龙王庙，神主是可汗。元代的重修碑即此残碑。

元明时的太高刘氏因何供奉可汗神？这是个有趣的话题。梳理吕梁中古民族史的发展过程，我们得到比较合理的解释。东汉末年以来，南匈奴定居吕梁，西晋末年单于后裔改姓刘氏，建立十六国中的匈奴汉赵国。此后，南匈奴的后承者稽胡一直生活于此。太高刘氏祖先很可能由南匈奴——稽胡——鲜卑——汉，逐渐融入中古时期的新汉人群。这一胡汉融合族群的祭祖神庙，部分以各类形式的刘渊神庙面貌传承，部分则以可汗神庙的名称延续。更多的可能则是龙天庙，是胡汉风俗结合的产物。

太高可汗王庙大体可能是这样传承下来。

吕梁一带的可汗崇拜，反映了这一地区民族融合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