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番茄炒蛋

本文转自：黄石日报

○ 王祥

“番茄炒鸡蛋，天下皆有。番茄炒至断生，仍有清香，不疲软，鸡蛋成大块，不发死。番茄与鸡蛋相杂，颜色仍分明……”看着汪曾祺先生在书里描述的番茄炒蛋，我的嘴里已不知何时生了津液。

我合上书本，吞了吞口水，决定赶在妻子下班前也做一顿番茄炒蛋，快捷又美味，两全其美。就在我炒熟鸡蛋刚要加入番茄翻炒时，门锁“咔哒”一声，妻子下班回来了。油烟机隆隆作响，我大声喊道：“你回来得刚好，洗个手准备吃饭了。”妻子闻着鸡蛋的香味边洗手边回应着：“这么香，又炒鸡蛋了吧。”说罢，擦干手走进厨房。

看了一眼锅里的番茄炒蛋，她便皱上了眉头，夺过我手里的铲子，用力在锅里滑铲：“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鸡蛋要炒碎，要不然不入味。”锅铲碰着锅底，发出刺耳的声音。见我默不作声，妻子利索地将鸡蛋铲碎，炒出装盘。

饭桌上没了往日的欢笑，妻子夹了一块鸡蛋放到我碗里：“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你炒鸡蛋不炒碎呢。”我机械地夹起碗里的鸡蛋吃到嘴里，嚼了嚼：“嗯，确实美味，”想了想又开口说道：“大概是受母亲的影响吧。”

小时候，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肉，鸡蛋便成了我们家改善伙食的美味，或炒或煮，都能让我欢呼雀跃。母亲做的番茄炒蛋味道也没什么特别，做饭与旁人无异，但却让我记忆深刻。她知道我不吃番茄皮，有一点儿也会挑出来，如果番茄皮很多我就会烦躁。母亲也清楚这点，每次做番茄炒蛋时都会用开水将番茄完全脱皮，再切碎翻炒。如果说这是母亲对我的宠爱，那炒鸡蛋就是母亲对我的溺爱了。

母亲炒的鸡蛋基本上就是一大块，即使和番茄炒过后也是泾渭分明。不用说，鸡蛋是给我的，所以整个番茄炒蛋的鸡蛋都在我的碗里，只有零星的鸡蛋碎屑会连同番茄汤汁被母亲一起吃掉。

我懵懂时曾问过母亲为什么不把鸡蛋炒碎了，这样谁都可以吃到。母亲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回答说，她不喜欢吃炒鸡蛋，所以才炒成一大块都给我吃。就这样，母亲吃了多年的没有鸡蛋的番茄炒蛋，将我供养长大。因此，我的做法可能受了母亲的影响吧。

听完我的讲述后，妻子轻叹一声：“那时候鸡蛋紧俏稀罕，母亲当然想让你多吃点儿。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鸡蛋不用那么大块，以后还是炒碎点吧。”末了，妻子又加了一句：“趁着周末回趟老家吧，多买些鸡蛋牛奶给母亲。你现在做的番茄炒蛋也已经很好吃了，回去也给母亲做一顿，让母亲尝一尝番茄炒蛋里面的鸡蛋，吃一次真正的番茄炒蛋。”

我点头答应，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番茄炒蛋，我仿佛又听到了母亲在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