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读点“无用”书

本文转自：人民政协报

本报记者 包松娅

《&nbsp人民政协报 》 （&nbsp2023年10月20日 &nbsp第&nbsp12&nbsp版）

今天的孩子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信息大爆炸时代，几乎所有的信息和知识通过互联网搜索都能毫不费力地得到，学习的便利性和效率大大提升。不幸的是，恰恰因为互联网对需求反馈的及时性，使得人们已经习惯了即搜即得，很难再耐着性子在浩瀚的书海中寻求答案，阅读和思考变得逐渐功利，更不消说用深入的阅读去滋养心灵。

当然学科阅读除外，因为学科阅读本身就是为了解决问题。

回想自己如果有那么一点点读书的习惯，似乎正是小学时养成的。20世纪80年代，物质生活还不是那么丰富。一个独生子女的孤独，出门可以靠朋友欢愉，回家就只能靠书籍慰藉。爸爸有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锁满了各种“大部头”，是他的宝贝，我却不太喜欢。一开始，我只看《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甚至《故事会》《笑话大王》和当时流行的日本漫画以及郑渊洁童话，假如我的爸爸觉得这些书没有什么营养而拒绝我看，那可能一个孩子读书的兴趣刚萌芽就戛然而止了。事实上，即便爸爸拿着放大镜看《资治通鉴》却也丝毫不会“鄙视”他的女儿蹲厕所也得抱着《科幻世界》。

再大一点，终于可以翻找爸爸的书柜了，感兴趣的也依然是人文类，《儒林外史》《一千零一夜》《红楼梦》《官场现形记》等等。这就是阅读最初的兴趣动力，也因此让一个“理科生”在大学有了“转文”的可能。直到从事文字工作，这样的阅读就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学科阅读，因为不读就不了解相关领域；而不了解就写不好稿子。这是职业尊严，是阅读的第二重动力，也恰好竟然涵盖了阅读与写作的全过程。但谁敢说，那无意识无目的阅读的阶段不是其中最基本的底色呢？

因此你很难想象，现在孩子们的阅读如果成了“任务”，有推荐书目，有考试内容，有登记字数，为了阅读而阅读是否会消磨掉孩子大部分的阅读兴趣？毋庸置疑，书目里的书都是好书，但孩子读起来的感受各有不同，一个人的内心如果没有成长到与书籍所书内容不相上下的阶段，就必定不会引发共鸣。你让一个9岁的孩子读《红楼梦》，她真的能读出曹雪芹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吗？答案大概率是不能。但没关系，现在社会上有专门给孩子开设的阅读课，你感受不到，老师教你把这十个字记在笔记上。一本大部头，被缩减成几个片段，然后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总结出“中心思想”，然后形成一套答题的固定模式，这本书就算是读过了。但这样没有前因后果，没有铺垫转折，没有细枝末节的阅读，或许孩子们再读也学不好写作吧。

这个世界如今走得太快了，科技的日新月异带来的紧迫感，仿佛慢下来就会被时代抛弃。但一粒种子一定是在经历曲折复杂的过程后，才逐渐破土发芽、生根结果或者成为参天大树。阅读于人一定意义上也是如此，这是不能着急的事情，哪怕“无用”也没关系，当你发现你曾经读过书的“用处”时，或许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