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田野里游走　　　　　　　　　　　　□苑广阔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三春不如一秋忙”,没有亲身经历过秋收的人,是体会不到秋收有多么忙碌,多么紧张的。碰到要下雨的天气,地里还晒满了已经切好的红薯干,白花花一大片,一旦被雨淋湿,这些红薯干就会发霉、变质,喂猪猪都不吃,大半年的辛苦就废了。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不管老人还是孩子,只要还能动的,都会赶到地里捡拾红薯干。尤其是碰到要下雨的晚上,人手一个烧煤油的“气死风灯”,有人在地里捡拾,有人往家里搬运,田野连接村庄的乡村小道上,独轮车来往穿梭,往往到了凌晨时分,田野里仍旧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再忙的秋收,也有结束的那一天。庄稼都收回家了,忙碌了一个秋天的农人,也要好好歇一歇,吃吃喝喝,犒劳一下自己了,原来喧闹的田野,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田野,常常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田野里游荡。田野里没有人,却有很多小生灵。一只野鸽子突然从觅食地里飞起来,“咕咕”两声,飞向远处,重新落在一片收割后的玉米地里,继续觅食。田埂上的一只野兔,被我的脚步惊起,慌慌张张一路狂奔,眨眼就消失在前面的沟堑里。

秋天,云就高了,天就远了。我走累了,随便找个荒堑躺下,看着蓝天、白云、秋阳,想自己的一些心事。有时候什么也没有想,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空,心里感到无比的舒坦,无比的通透。

深秋季节,太阳没有那么热烈,照在人的身上,却依旧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那就睡一觉吧,天当被,地当床,睡就睡个地老天荒。很多时候一觉醒来,我之前放在一边的外套,不知道被谁给盖到了身上。更多的时候,一些小虫子在我的身上、脸上爬来爬去,我也不知道是自己醒来的,还是它们爬来爬去把我弄醒的。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伸一个大大的懒腰,轻轻抖动着衣服,或者是跳两下,为的是让身上的虫子落下来,它们和我无冤无仇,我不想伤害它们。我也不想就这样把它们带回我的家,那样它们可能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了。

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田野里,感觉很奇妙,好像目之所及的田野,都是自己的。庄稼还没有收割的时候,我很少会走进别人家的田地里,别人也很少走进我们家的田地里,这是乡村约定俗成的规矩,自然是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我就在田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庄稼都被收回去了,我很高兴,看着田野开始休养生息了,我也很高兴。我知道有人看到我这么在田野里游走,会感到奇怪,心里会嘀咕一句我是个怪人。不过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心里高兴不高兴。

田野很迷人,不过我还是要回家了。我看上去两手空空,那些小虫子也都被我从身上赶走了,不过我还是带了一些东西回家,它们是粘在我裤脚上、鞋帮上甚至鞋带上的鬼针草,老家的人都叫它们“狗叉子”,还有苍耳。把它们带回家,我是很乐意的,它们四海为家,我把它们从田野带回家,它们就可以在我家的院子里、菜园里、墙根下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又一棵的鬼针草、苍耳。

这一天,过得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