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溪头 情在心里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闲话

春在溪头 情在心里

■禾尚

那天傍晚回家不久，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住我家楼上的邻家大姐，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大姐说，下午和老公两个去看望乡下的哥哥，顺便在田埂上挖了好多野菜，送我一袋尝尝鲜。

那一个瞬间，心中涌起的感动真的像这袋野菜一样浓郁。

人们常说现在的人情淡了，许多人甚至一个单元住了好多年仍不相识，有时碰面遇到点个头，那还算知书达理讲究的，至于邻居姓甚名谁，张三李四何方神圣，那是一概不知，既没兴趣询问对方，也反感别人打探自己，几年甚至几十年邻居做下来，依然如同路人。

这话既对也不对。以前的邻居一个村庄或是一个小区住着的，大多是祖祖辈辈不挪窝的，邻居不是乡亲便是同事，各家各户知根知底，邻居家祖宗几辈七姑八姨的那些事，全都门儿清。古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那时的邻居关系是一汪山清水秀的江湖，感情好得不分你我。有纠葛的尽管常发誓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但大多也只是在气头上过过嘴瘾而已，嘴炮的硝烟散去之后再相遇，往往一笑泯恩仇。

这种邻居关系在住房商品化改革之后发生了质变，现在的邻居在成为邻居之前八竿子打不着，即便家住对门一墙之隔，那也是机缘巧合之故，几家几户楼上楼下住在一起，完全是一种不同质的无机化合物，难免生疏生分。

社会环境变了，但人的需求从本质上讲并没有变，人心都是肉长的，情感满足也是每一个人的正常社会需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有时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

像我家的这位邻居大姐，以前我们的关系也像前面所说的一样，只是在楼道里遇见时点个头而已，但是某一次听说她家大哥突发疾病摔了一跤，出于同情询问了一下病情，表示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虽然事实上并没有帮上她什么忙，但从此之后我们真正成了“远亲不如近邻”，大姐每一次弄来土生土长的好东西总是想到我们，大哥也恢复得很好，我们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大姐送来的野菜味道很浓，是那种嘉兴人推崇的正宗野菜香。以前读辛弃疾的词，读到这句“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总感到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美，但因为一直不知道荠菜是什么而心存遗憾，现在我明白了，辛词中的“荠菜”正是我们嘉兴人所说的野菜，野菜上诗，而且如此富有诗意，非辛弃疾这样的大家不能为，荠菜为诗眼，更是情根。

在这道散发着浓郁邻里相亲之情的野菜端上餐桌的时候，正是春天的脚步渐渐临近之时，疫情过后的这个春天，“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真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