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用ChatGPT打官司，从业30年的律师反遭制裁：6个案例全是假的

用户 5 天破百万、2 个月月活破亿、App 上架 6 天下载量突破 50 万次……ChatGPT 用这些数据证明，它在全球范围内是怎样的“实火”，各行各业也出现了许多有关 ChatGPT 的“美谈”：

用了 ChatGPT，程序员能将软件开发周期从 8-10 周缩短至不到一周；用了 ChatGPT，投资模型能预测股市的走势，回报率还高达 500%；用了 ChatGPT，科幻作家 9 个月就能创作 97 本书，净赚 2000 美元；用了 ChatGPT，大学生成功创业，6 个月即实现月收入 45 万元……

久而久之，这把名为“ChatGPT”的火，也逐渐“烧”到了素来以严谨著称的律师圈子，然而画风却迥然不同：近来，一名律师在撰写辩护词时用了 ChatGPT——结果，本来身为原告律师的他，突然就要被制裁了。

为什么呢？因为 ChatGPT 给这位律师提供的 6 个用来“佐证”的案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找不到来源的法院判决？

先来简单了解一下案件背景：原告是一位名为 Roberto Mata 的男子，被告则是拉美航空巨头 Avianca 航空公司。

据悉，2019 年 8 月 27 日，Roberto Mata 在乘坐飞往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的航班上，被一名推着服务车的空乘撞伤了膝盖。因此 Roberto Mata 认为，该空乘所属的 Avianca 航空公司应对其负责，并向法院申请起诉。

在 Roberto Mata 提起诉讼后，近期 Avianca 航空公司方面提交了相关文件，要求法院撤销此案，声称“诉讼时效已过”。

对此，来自 Levidow，Levidow&Oberman 律师事务所、执业超过 30 年，也是此次 Roberto Mata 代理律师的 Steven Schwartz，也很快提交了一份长达 10 页的辩护词，作为佐证还引用了一些法院判决，要求该案应继续进行。

事实上，案件进行到这一步时，整体而言还算合理，至少还在常规范围内——直到 Avianca 的律师、甚至法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找不到这 10 页辩护词中所引用的 6 个法院判决的来源和相关资料。

全部都是 ChatGPT 捏造出来的

首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 Avianca 公司的律师。

举个例子，在 Steven Schwartz 提交的 10 页辩护词中，引用了一个名叫 Varghese 的人起诉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裁决案例，但 Avianca 的律师向法官表示：“我们无法找到这段引文，也没有在任何案件中找到类似的内容。”

得此消息后，法官要求 Roberto Mata 的律师提供其辩护词中引用案例的相关资料，Steven Schwartz 方面也很快给出了案例的法院和法官、案件编号和日期。

其中，对于 Avianca 的律师例举的 Varghese 案件，Steven Schwartz 就给出了长达 6 页的判决书，并说它是由第 11 巡回法院的一名法官写的。

尽管如此，Avianca 方面依旧找不到这些法庭记录，在法律数据库中也毫无踪影。对此，Avianca 的律师 Bart Banino 表示：他所在的 Condon & Forsyth 公司长期专研航空法，可以看出对方辩护词中引用的案例都是假的。甚至他还补充道：“可能有聊天机器人参与其中。”

事实证明，Bart Banino 的猜测是对的。

上周三，Steven Schwartz 在一份宣誓书中承认：“随着生成式 AI 在法律领域的不断发展，为补充所进行的法律研究，我咨询了 AI 网站 ChatGPT。”

至此，总算“破案”了——为什么 Steven Schwartz 引用的案例找不到来源？因为它们全部都是 ChatGPT 捏造出来的，不论是案件本身、司法判决还是内部引用，全部都是假的！

“法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情况”

在宣誓书中，Steven Schwartz 强调他无意欺骗欺骗法院或航空公司：只因此前从未用过 ChatGPT，因此不知道其生成的内容可能是假的。

身为一名从业 30+ 年的律师，Steven Schwartz 当时有尝试验证 ChatGPT 所提供的案例真实性，只不过方法有些“离谱”：让 ChatGPT 自己去验证它的回答。

由此，这些由 ChatGPT 生成的虚假案例，才被 Steven Schwartz 写入了辩护词中。

面对这个意外的情况，负责该案的法官 Castel 都“懵”了。他在一份文件中写道：“法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情况”，原告律师提交的法律文件“充满了不存在的案件”，“引用了假的司法判决和内部引文”。

同时，法官 Castel 还下令将于 6 月 8 日举行听证会，讨论关于此次 Steven Schwartz 在辩护词中引用虚假案例的制裁。

对于可能到来的制裁，Steven Schwartz 在宣誓书中表示：“我非常后悔利用生成式 AI 来补充法律研究，将来在没有绝对验证其真实性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验证 AI 提供内容的真实性

这个案件的发展，吸引了许多来自律师界的关注和讨论。纽约大学法学院法律伦理学教授 Stephen Gillers 表示，自 ChatGPT 问世以来，律师们就一直在争论 AI 软件的价值和危险。

据悉早在今年 1 月，就有人尝试让 ChatGPT 去考美国的司法考试题（UBE），结果发现无需微调，在证据类题型中它就能达到人类水平。

更值得一提的是，随后 OpenAI 推出的 GPT-4，更是各类基础考试都高分通过：在模拟律师资格考试中，成绩排前 10%；在 SAT 阅读考试中，成绩排 7%；在 GRE verbal 考试中，成绩排前 1%。

可尽管如此，这也并不意味着 AI 所生成的内容 100% 真实，因此核实其提供信息的必要性是不可缺少的一步，尤其是在医学、法学等向来严谨的领域。Stephen Gillers 指出：“现在律师界讨论的焦点是，如何避免本案所发生的情况，你不能只是把 AI 输出的内容复制粘贴到你的法庭文件中。”

对于这个案件，你又是否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