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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邹亮
与寄娘聊天,帮她剪指甲,感觉跟我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如此贴心而温暖。
前些日子,电视剧《繁花》热播,带动了学说上海话的热潮,我便想起我的苏州“老寄娘”。“寄娘”,吴方言叫法,普通话称“干妈”,也称“过房娘”。相对应的,干儿子叫“寄伲子”,也称“过房伲子”。
我出生不久,就认了寄亲。我的寄爹华祥生与我父亲是私塾里的同学,寄爹年轻时就去了宁夏,在银川农药厂工作,一年难得回一趟家。我父亲在农业合作银行吴县支行工作,经常在下属的陆墓、黄埭等乡镇的信用社流转,也很少回家。对于农村人来说,家里没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妇女只好顶大半边天。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本就艰难,缺少男劳力的人家更属于当地生存的弱者。
寄娘叫冯大妹。农村认寄亲很隆重的,不是随便叫叫的。寄爹的父亲,当地人称呼为“寄阿爹”,他叫华敬宗,是个开裁缝店的小业主,算半个文化人。他专门为我取寄名,寄娘已有一个儿子叫“川林”,就叫我“家林”。一个以寄爹工作地银川为名,一个意在“家里的孩子”。我大名邹亮,自己家人叫我“小亮”,到了寄娘家,就叫家林。我们两家在一个村,两家合起来有两个儿子了。在农村兄弟多就有实力,不被人欺侮。
寄娘冯大妹生于1930年八月二十日酉时。这是早些年寄爹告诉我的,我估计这是农历生日。寄娘出生在农村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里,两姐妹,妹妹在上海做工人,父亲叫冯耀文。我曾听我90岁的姑妈说,冯耀文在石桥小镇上开过哺坊。那是哺鸡哺鸭的作坊吧,年代久远了,老人也说不清楚了。寄娘性格乐观、遇事豁达,生有二女一子,丈夫又不在身边,坚韧地养育三个子女长大。
寄娘跟我母亲亲如姐妹,还与我姑妈义结金兰,两家成了双重亲戚。寄娘把我当亲儿子看,小时候,年夜饭一定要到寄娘家吃的,这是她的规定,饭后她一定要我收下压岁钱。我读初一那年,我的妹妹跌断了手,二姐在水田里劳动,划破了脚,破伤风感染了。两个人都住进了公社的卫生院,我的父母亲焦头烂额,为治病奔波着。寄娘怕我孤单,让我住到她家里,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我喜欢住寄娘家,寄娘家有两个姐姐,大姐姐已经出嫁了,家里还有个小姐姐。小姐姐叫华秀玲,村里有名的巧手,像她的名字一样灵秀。她买了几本裁剪书,在家里用报纸拼拼凑凑,一个月后,竟学会了裁缝的手艺,自己做衣服了。那时买不到作文选,小姐姐作文写得好,有一篇作文《四秋大忙中的几件事》,我还模仿着写。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小姐姐虽然学习成绩好,却没能升入高中,早早辍学务农了。她对我的学业很关心,高一理科文科分班,父亲坚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坚持让我读理科。我因物理没学好,连续两年没考上大学。高考失利,是回乡务农,或去学手艺,还是继续复读?苦闷,彷徨,感到人生没有出路,焦虑一直伴随着我。那几年,每次学校放假回家,寄娘便叫我去她家,给我做好吃的。小姐姐劝我按兴趣爱好选择,抛弃杂念,专心读书,再拼一把。我决心理科转文科,经过一年的努力,1982年,终于以全县文科前五名的成绩,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
哥哥华川林,因为两家的父亲都在外地工作,未成年就成了壮劳力。他擅长捕鱼捉蟹,小时候,我做哥哥的跟屁虫,帮他拎鱼篓蟹笼,经常能吃到鱼鲜。高考落榜的那几年,我还跟哥哥贩过鱼。自己捕到的鱼虾,就在石桥小镇上摆个摊,换零用钱。后来,到阳澄湖、漕湖的渔场去批发,然后骑自行车到常熟菜市场去出售,赚钱会多些。寄娘家是村里第一个建楼房的,我还记得与村上小伙子一起挑灯夜战,一起喊着号子夯筑地基的场景;还清楚地记得摇了24小时的大型水泥农用船,到浒墅关一带去买黄沙石子,轮流摇橹挥汗如雨的情景。
也许祖上有经商的基因,哥哥和小姐姐是改革开放最早富起来的一批人。记得最初是汏塑料,就是领来各种塑料洗涤干净,赚人工费。待懂得各种塑料的成分、用途后,就到全国各地去收购废塑料。积累经验后,在石桥镇上开塑料厂,把收购来的塑料加工成颗粒,卖给做塑料制品的厂家。
我查了1982年8月31日的日记,我到上海华东师大新生报到,一路还是哥哥送我的。“6点半到凤凰泾汽车站,候车人太多了,9点才乘上,10点15分到达苏州火车站。川林哥哥帮我拿行李,他给我10元钱,我不肯要。看到他随身的手提包,就说留这个给我吧,可以用作书包。他一直送我到车站月台上,火车开了才离开。”回头想想,这个人造革手提包分明是哥哥出门做生意的必需品,我竟然拿了当纪念品了。
在随后几天的日记中,我还在想念寄娘。日记中写道:“寄娘是一个善良的农村妇女,她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做事风风火火。信息还灵,喜欢上街、喜欢热闹,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生了娃、谁家卖了猪,哪个小队养的蚌珠收成好,一清二楚。听说谁家孩子读书好,便啧啧称赞,口中念叨,小囡有出息,爷娘福气好。”哥哥有了资金积累,在苏州城里买了房子,寄娘就到城里帮着带孩子:哥哥的儿子,小姐姐的女儿,都是她参与带大的。
2008年秋天,那年寄娘78岁,小姐姐告诉我,寄娘胃痛住进了苏州的医院。我的一位中学同学在那家医院做医生,他有熟人。后来判定是胃癌,似乎已是晚期。等我赶回苏州时,寄娘已经做了胃全切手术。主刀医生把片子摆给我看,说胃已经切得很干净了,是否会转移很难说。当时定下来要做化疗的。哥哥、姐姐还说,一定要用进口的药水,费用不要计较。但是,只化疗了一次,寄娘身体反应就特别大,太难受了。哥哥、姐姐商量半天,不能这样受罪了,回家自己养养,过个安稳年吧。寄娘的坚韧、豁达性格起了重要作用,吃了吐,吐了还坚持吃,这样在家里又过了大半年。
苏州相城区的康宁护理院开张不久,我的父亲、母亲就都去了护理院,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两家兄弟姐妹商量,让寄娘也去这家护理院,那里有医生、护士、护工,毕竟放心些。我父母在,也有个伴。就这样,我的亲娘与寄娘住到了一起,我每次回苏州就能见到两个娘。与寄娘聊天,帮她剪指甲,感觉跟我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如此贴心而温暖。寄娘在康宁护理院安安稳稳地度过了8年,即便是两次跌跤,股骨转子间骨折,手术后依然能拄杖行走。直到2017年,寄娘生了一场病,开始不能进食了。哥哥、姐姐将寄娘移至渭塘的一家医院,靠鼻饲输液维持生命。我与我妻子、女儿开车回苏州探视,寄娘已经瘦得没了人形。返回的途中,我在车内不停地抽泣,心痛得不行。我女儿可能第一次看到我哭得这么伤心,有些吃惊,默默地给我递着纸巾。
我亲爱的寄娘于2017年3月16日逝世,终年87周岁。 (作者系出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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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4-05-10 09: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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