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丨朱阳夏：跟随饮食的脚步，探寻《燕食记》中的人心、人性、人文

跟随饮食的脚步，探寻《燕食记》中的人心、人性、人文

文/朱阳夏

个人以为，一本好的小说，会给予读者身临其境之感，让他们成为书中的一角，身陷其中，无法自拔，比如葛亮的长篇小说《燕食记》。你可以是作为旁观者的“我”，也可以是师傅荣贻生，还可以是徒弟陈五举，甚至是其他与这对师徒息息相关的各色人物，向锡堃、慧生、司徒云重、叶凤池、戴凤行、露露……也可以是众人。

中国作家网这样对42万多字的《燕食记》进行了精辟的介绍：该小说沿饮食文化的发展脉络，以荣贻生、陈五举师徒二人的传奇身世及薪火存续，见证辛亥革命以来，粤港经历的时代风云变纪。作者笔触深入近代岭南的聚散流徒，从商贾政客、革命志士、钟鼎之族、行会巨头等传奇人物到市井民生，描摹出中国近百年社会变迁、世态人情的雄浑画卷。

请原谅我有限的眼界、有限的学识、有限的认知，我在看此书时，一颗心都扑在了每个人物的身上。正如我在第一段中所说的，本人就是小说中的大多数人。尽管岭南于我来说非常陌生，但随着人物的次第出场，画面感扑面而来，一帧一帧地从心上压过，有血有肉，有心酸有温馨，有沉重有轻松——

“我”，是作者本人的镜像，以第一视角，领着读者时而立足于当下，感慨世事变迁；时而穿越回旧时，沉浸式体验历史，享受小说中最大的“Boss”，那一道道让人久久无法忘怀的美馔：唐饼、虾饺、嫁女饼、芋虾、萝卜糕、三蛇会、熔金煮玉、待鹤鸣、梅花脯、鼎湖上素、八宝素鸭、虾子碌柚皮、四季仔、八宝辣酱、糟卤、肉丝黄豆汤、兰花豆腐干、青鱼汤卷……有荤有素，有点心有菜肴，有清淡有厚味，有熟悉之名有陌生口味，有阳春白雪有下里巴人，让读者徜徉在书中感受到悲伤、无助、迷惘、彷徨等负面情绪时，美食总会恰到好处地翩然出现，抚平那一丝丝苦楚，带来惊喜、愉悦与希望。

荣贻生，即阿响，闻名遐迩的广式茶楼里的“大按师傅”，从出生，到成长，再到成名，一路虽坎坷，但经历的每个人和每桩事，皆丰盈了他整个人生，赋予了他传奇的身世。亲生父母身份特殊，父亲英年早逝，母亲红颜薄命，让人不禁心疼怜悯尚在襁褓中的他；后在养母的拼命保护下虎口脱险，让人不禁对这个女人的舍生忘死之举心生敬佩之情；这对母子辗转多地，他在成长过程中，结识了改变自己命运，或者是说造就自己命运的重要之人，比如亦师亦父的叶凤池，让人不禁感慨其人生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他此生绕不开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贤妻良母，一个是红颜知己，他通过不懈的努力、坚韧的意志和与生俱来的天赋，成为了业界泰斗，让人体悟到了“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人的付出”的真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用自己的一生，见证了粤港两地的时代风云。

陈五举，也是这本虚构和非虚构双重表达的小说的关键人物。作者葛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是其在拜访他的岳父、一位上海本帮菜师傅时发现的。正如书中所呈现的，原本做粤菜的陈五举为了爱妻无奈“叛出师门”，开始涉足上海本帮菜。但他始终没有“忘本”，坚持守护师傅的专长，没有擅动分毫，这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则和底线，哪怕对方有权有势，他也不会趋炎附势向其低头。他在日后的烹饪过程中，有传承，也有创新，炮制了几道“炉粤合璧”的点心，如黄色烧麦、水晶生煎，将两种不同文化气象进行了融合，实属不易。而这样一个自身冲突的人物，也给读者带来了矛盾感，究竟是该气他如此决绝地对待师傅，还是该佩服他积极向上的探索精神！结局是圆满的，师傅舍我成全了徒弟，师徒二人多年的“恩怨”就此和解。中国人讲求的和合之美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终究是没让读者意难平。

向锡堃，一个来自钟鼎人家，却又与之格格不入的少爷，终日醉心于钟爱一生的戏曲。但这样的家庭，却也在无形中培养出了他那条又好又刁的舌头。他是家中“仆人”阿响屈指可数的朋友，在书中的戏份不多，却赚足了我的眼泪，主要集中在其中老年时期。他出身是何等的高贵，却也敌不过变幻的风云，历史的车轮把他碾压成了“半醉半醒”的人。这或许正是他所要的，是故意逃避的结果。

还有月傅、向太史、颂英、向锡允、谢醒、戴得……每个人物都因着荣贻生陈五举师徒而生，始终紧紧攥住中国饮食文化这条主线，各自献出了鲜明的个性与特色。哪怕在时代变幻、家国逢难之际，相关人物都树立起了饮食文化中的人文情怀——无论何时何地，饮食皆能安抚人心、凝聚中国人的精气神。

就是书中众多呼之欲出的人物，给予了我无穷的想象，像一部时代大剧，在脑中长久盘桓。

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