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畦青菜

本文转自：四川政协报

■章铜胜

这两天气温升上来了，出去散步时，心情会好一些。山脚的梅花，落了一地。湖边的柳树，已经绿了，长长的柳丝上，萌出了小小的柳芽。不远处，几棵玉兰开花了，一树雪白的花朵，开在仍显寒瘦的天空中。阳光暖暖的，风柔柔的，感觉特别惬意。就那样走着的时候，我忽然想种一畦青菜，心想，要是能看着一畦青菜，感受这个春天油油的绿意，该有多好啊。

以前，我家种得最多的便是青菜。冬天撒下的青菜苗，过了春节，就抽薹了，菜薹粗壮鲜嫩，是早春餐桌上不可多得的好东西。青菜薹吃不了多久，就老了。种得稍迟一点的青菜，还没有长好，也会抽细细的菜薹，从菜地里掐回来，洗净，晾干，用盐腌上。腌制的菜薹金黄、脆嫩、酸爽，佐饭佐粥都好。种得更迟一点的青菜，是春花菜，称呼更形象，味道也更鲜嫩。可我还是最喜欢春天的小青菜苗，碧绿清新，素油清炒，烧青菜水豆腐汤，都有说不出的清淡和清爽。而秋天，将青菜苗移栽到菜畦上，看着菜苗一天天地长大，直到长成大青菜。大青菜经过霜冻，肥腴甘美，是寻常日子里的恩物。

《菜根谭》里说：“嚼得菜根香，百事皆可做。”书中所说的菜根，当然不只是青菜，但青菜大概是菜根中最普通、亲民的一种吧。乡亲们的餐桌上，多的是和青菜一样的家常蔬菜，嚼了一辈子菜根的他们，没有做过什么可以称得上大事的事，可我总觉得他们做了很多的事。

我家的菜园里，一年四季都不缺青菜。菜地里的青菜，不仅供自己家人吃，菜根、菜帮煮熟了喂猪，更多的青菜，是要挑到城里去卖的，以此来换取一些吃穿用度。老家整个村庄里的人家，也大都如此。不仅村庄周围的菜园，一些旱地和取水不便的水田，也被乡亲们种下了青菜。每天，从清晨到傍晚，村庄附近的菜地里，总有许多忙碌的身影，他们在翻地、播种、施肥、浇水，或是一家人围坐在菜畦上，收获青菜，菜园里总是很热闹。我对于青菜的喜爱，正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一日浓似一日。

如今在城里生活，每个周末去菜市场时，我都要买点青菜。通常，我会在菜市场的过道边，或是离菜市场不远处的路边，看见挑着菜担或拎着菜篮的村民，买一点他们的青菜。乡音乡情，在一篮青菜面前，是那样的具体而又亲切。

乡亲们的青菜，还沾着泥土、带着晨露，新鲜清新，让人仿佛看见了它们长在菜地里的样子。有时，青菜的叶间夹杂着一两枚落下来的柳叶，我猜想那畦青菜应该是在小河边，或是在一个小池塘旁，菜园边上栽了几棵柳树，柳树的叶子被风吹落，落在了青菜叶上，又被乡亲们带到了我的眼前。有时，青菜的绿叶上沾着几朵开谢了的油菜花，挨在菜畦边的，大概是成片的油菜地吧。更多的青菜是清清爽爽的，那是一畦青菜连着另一畦青菜，它们互相观望，彼此陪伴，一起长大了，一起来到了菜市场。这个春天，看着村民菜篮里的青菜，特别羡慕。种一畦青菜的愿望，便更加迫切了。

我要在春天，为自己种下一畦青菜。先将一畦菜地翻耕过来，撒上薄薄的一层农家肥，再把土培细，畦面打理平整，均匀地撒上菜种，用喷壶浇上一遍透水，然后就等着菜种发芽了。青菜的种子，很听话，只要吸足了水分，要不了几天，便从土里冒出头来。两片子叶在嫩弱的茎上张开，子叶间露出淡绿的真叶来。只需几天，菜畦上便是挤挤挨挨的青菜苗了。青菜苗见风就长，菜叶一天比一天绿，也一天比一天大，清新耐看。在春天，能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种的一畦青菜一天天长大，更加让人开心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