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叔，今天你准备买些啥

本文转自：劳动报

宋跃辉

我习惯了在小区附近一个摊头买菜。每次看见我来了，老板娘就会客气地问：爷叔，今天你准备买些啥？

我也去过其他摊头与老板娘的菜比过价，她有些菜是稍微贵了一些，可是摊头之间的价格有些不同也正常，毕竟她的菜比别家新鲜，品种又多，码放又齐，我就成了她的固定客户。

不过对老板娘的面相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常常告诫自己：她脸上写满了一个“精”字，很可能会玩短斤缺两的把戏，你可要小心提防，不要被她的热情所迷惑。

然而又想想，做生意的哪个不精？不做生意的人就不“精”了？只要老板娘不短斤缺两就行，我就不要再纠结她的面相了。就算面相好，也不是品行好的保证。

十年前，我与一个面相绝对阳光的小伙子有工作上的交集。开始他给我的感觉非常透亮、靠谱。随着物转星移，他透亮、靠谱的面相背后，是多得让我晕头转向的心机。

这个老板娘也真的是精明，可能完全看出了我的顾虑，就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很认真地说：爷叔，你放心，我从来不做缺斤短两的事。

既然她都这样主动对我挑明说了，还会短斤缺两？不会这么小人吧。不过言之凿凿、实则言不由衷已是寻常事。即使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有人也依然敢于推翻，不当一回事。呵呵，我这个爷叔继续这样怀疑，是不是心理也有问题了？是否需要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但是，一个人总不能放弃防备心理吧。

怀疑和防备就是一道墙。每天都要夯实这道墙，是很劳心费力的。平时许多人“活得累”，其中一个原因，是不是将不少精力花在了人与人之间的防范上？我买个菜都要这样提防短斤缺两，能不累吗？

然而长年累月短斤缺两，也确实可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挣很多不义之财。精明的老板娘会放弃这种套路吗？但这样做，能月复一月受得住良心的拷问？可是良心在有些人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也想过买好菜，让老板娘再称一下，以证实她确实没有忽悠我，但又觉得这样做不地道，是明显对她的不信任。万一伤害的恰恰是一颗讲诚信的心呢？即使我道歉了，也不是“道歉”两个字就能为自己轻松开脱的。再说要是她在电子秤上早已做了手脚，即使复秤，也看不出问题来。

好几次买菜回家后，也曾有过找杆秤称一下的念头，看看菜的分量到底足不足。可是我始终没有这样做，因为别人可以做小人，我可不能有这样的小人做派。再说了，菜的分量感觉还是足的，就不要再疑虑了。

一直自以为心思缜密的我，有些得意地认为，老板娘是很难估测到我这些林林总总想法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世界上细致入微、见微知著的大有人在，说不定她对我的内心活动早已了然于胸，并且一笑了之，或者在心里说，爷叔，你把我看扁了。

我很认真地问自己：你心里所有对老板娘的各种推测、纠结，甚至焦虑，是否真的猜测对了，还是真的想多了？所以你才这样百转千回，始终找不到一种“正确的打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