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虎虎”的笑

本文转自：春城晚报

旧事

忠犬“虎虎”的笑

□ 刘继红

“狗会笑，不过它们用尾巴笑。”有一天，我在某本书中读到这句话时，心瞬间被击中了，不由想起在手机上刷到的一则视频，内容是退休警犬“离家出走”：年迈的警犬自觉时日不多，选择主动离开，还好惦记它的主人把它找回来了。视频中的狗狗，跟在主人身后边走边摇着尾巴。是的，那是狗狗对主人充满爱意的笑啊！

这样的笑，我也曾日日拥有，只是那只叫“虎虎”的狗早已不在，只留下温暖中夹杂着的酸楚的回忆。

“虎虎”是爱人家养的一只狗。那年，我们恋爱后，我第一次与爱人去见家长，还没进院门，就听到狗狗“虎虎”的狂吠，声音洪亮。尽管知道有铁链拴着它，我还是被吓得转身就跑。后来，在爱人和他妈妈两个人的护卫下，我才胆战心惊地走进家门。当时，“虎虎”正值壮年，长得颇有几分狼狗相，尖耳长嘴，眼神凌厉，鼻头黑而小巧，一身棕黄色的短毛油光锃亮。爱人得意地炫耀，说它是犬中美男，机警帅气且忠心耿耿，在附近小有威名。

初次见面，我算是见识了“虎虎”的威风，我待在屋里的几个钟头，它上蹿下跳不停狂叫，大有不驱走“外敌”不罢休的架势，任凭主人呵斥恐吓，它都丝毫不为所动。爱人说，“虎虎”忠于职守，每次有客人来它都这样，从人家进门叫到出门，中间都不停歇的。若是客人走时手里拎了什么东西，它更是疯狂地连扑带叫，哪怕挨主人狠打也不悔改，为此挣断过好几根链绳，身上的锁链越换越粗。

奇怪的是，我第二次去的时候，“虎虎”居然不再凶相毕露，它冲着我边摇尾巴边发出短促的“汪汪”声，后来爱人对我说：“狗狗有灵性，它预知到你是未来的女主人，所以在真诚地欢迎你呢。”果真，从此，一直到我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一员，“虎虎”每次见了我都欢快地摇着尾巴，它虽不会说话，却让我感受到了亲热和欢喜。为了回报它的热情，我也毫不吝啬地喂它各种好吃的。与爱人结婚后，我更是积极包揽了每天喂它的任务。

我们相互陪伴了大约八年，2012年，我们搬进楼房，只能把“虎虎”留在老屋院子里。此时的它已经十四岁，按狗的平均寿命十至十五年来算，它应该是到耄耋之年了，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力让它三餐无忧，安度晚年。听说，被主人遗弃，对狗狗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我们自认不算遗弃“虎虎”，可是，此后每次回去喂它，都觉得它神色萎顿，食量也大不如前。唯有在我上前抚摸它时，它才会用那黑溜溜的眼珠盯着我，尾巴摇得还是那么欢。

往后的日子，“虎虎”的情形每况愈下，强撑了大半年后，它终究还是走了。那天，我回去喂它，一开院门，它缓缓跑上前来，冲着我摇摇尾巴，动作明显笨拙迟缓，它在我腿边轻轻蹭了蹭，然后就耷拉着脑袋钻回了狗舍，没有吃一口食物。第二天，它没能出来迎接我，只在窝里强撑着站起来，尾巴吃力地晃了几下，随即便趴下了身子。第三天，它蜷在窝里动弹不得，唤它，已无力睁眼，只有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还在微微摆动，一下，两下……

如今，“虎虎”离开我们已有十多年了，我永远记得这位忠诚的伙伴，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呈现给我特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