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匀城大中街的“花会”旧事

本文转自：黔南日报

文德全

民国时期，贵州省基本上就是军人主政的年代。当时的“省政府”不管其称呼如何变称，都离不开“军政府”三字，“省长（主席）”的易位，都是军阀你攻我伐的结果，凭借的是手中军队的力量。就是之后称呼没有“军政府”三个字的“省主席”年代，“省主席”也都是由实力胜出的“军长”担任。现大家耳熟能详的周西成、王家烈、薛岳和杨森等就是见证，他们无一不是当时的“知名将军”。

1920年一个叫刘显世的“省长”在“军阀争霸”中败落，于1923年借得滇军入黔，造成云南省省长唐继尧一手掌控两省的局面。但好景不长，1925年正月，滇军被黔军全部逐出贵州。就在这一年的夏天，有“异志”的都匀本地人、都匀团防局长、黔南十县团防督办周维之被黔军设计所杀，而操刀者乐营长乘驻军匀城之机，带头掀起了赌博之风，打纸牌、麻将和设赌摊等风行城乡，当时也将全国时髦的“花会”引入匀城繁华的大中街。大中街成了都匀及其周边县市的博彩重地，大中街成了“勇敢者”的乐园，反复上演“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大戏。

大中街位于旧城中央

都匀旧城建于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初为土城，永乐十七年（1419年），改建为石城。城垣周长1073丈、高2丈、宽1丈，城门5个。由于地处偏僻和城居山垴和受旧城墙所限，自建城以来规模就没有变化，街道构架也没有大的改变，但由于各种原因，街巷的名称却因时而变。

民国时期旧城有北街、南大街、大西街、小街、顺城街、背街、西大街、仓后街、协府街、临江街、考棚街和大中街以及鲁家巷、江家巷等街巷。大中街以其位居旧城中心而名，其北紧靠县公署，南连西大街，为当时的经贸中心。

大中街依古时南北向的城市称街之规，其名应产生于建城之初也未可知。今处广惠路中段，其北接胜利路，其南接协府路，其街之长不过80米。该地就是民国时期搞大营生的“赌博望地”，自然也是税费来得多的项目地。

“花会”是赌博公司的大项目

旧时都匀的赌博有，抢状元、猜单双、推牌丸、扒钱堆和打骨牌等，而“花会”只是赌博公司经营的一个大项目。公司里还有形式不同的赌摊，玩“花会”的人最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文盲也有知识分子，有穷人也有富人，甚至和尚僧尼都参与其中。

民国都匀的赌博公司就设在大中街。门前有一幅巨大的彩色画，画分为36门，每门是一幅画和一个名称，大概有占魁、潘贵、荣大、佛山、银玉、汉云、安丈、元吉、逢春、正顺、月宝、孔雀、火官、安士等36样名称，这些名称又与一种动物对应。如，占魁画一个大鳌鱼、佛山画一个猴子，银玉画一蝴蝶，安士画一个尼姑。每一张都印有一张“专票”，公司还设有专门的销售摊点，出售这些“专票”，“专票”售价一张一角。中彩者，一张“专票”可得三元六角的奖金，不中彩者，全无奖金，自认手气差，下次再战。

活动开始的头一天，公司就公布题目，就是第二天要开的那一门的谜语，让你去猜。第二天一早，就把要出的那一门名字，比如“占魁”两大字，装在一个圈筒里，再把门圈筒悬挂在一棵高杆上，公司门前摆10来家“艇子”卖票。这些“艇子”就像现代卖奖卷的服务摊点及工作人员一样，桌上一张36个名称的图。你买那门几毛，“艇子”在总单上记下，再给你收条。中了你就凭条子在第二天向“艇子”要30倍的钱。午后擂鼓收“艇子”向公司结好帐，傍晚放下圆筒。公司有人站在一根高凳上，打开圆筒内的纸条，众口齐呼，比如“佛山”战“猴子”。“艇子”上佛山这一门如果两人，公司就给“艇子”两元作报酬，“艇子”上每一门都不能买多，公司有一定限制。比如每艇每门最多是卖10元，公司才好掌握，公司占多少呢，明显是占36分之4，即九分之一的便宜（各门都卖了相同的数），中得多公司亏本，中得少公司就赚九分之一。

因为天天开，一本30倍利，很多人都去碰运气赚大钱。有文化的头一晚就推算那题目的谜底，哪几门和题就买哪几门，那门最切题就多买几毛，这样命中率大。买“花会”都是经过推敲考虑的，好比有一回，题目是“卖刀卖牛”，购买者就想：“卖刀”意思是军人复员，“卖牛”不就是回家乡务农吗？“回乡”就是回原籍。购买者就拿几毛钱买“元吉”。第二天开筒，果然中了“元吉”。

执着尼姑智胜赌博公司

有文化的用脑子分析，没有文化的人用“箴定”或跟“常胜将军”一起买。“箴定”类今天的“机选”，很多人特别是妇女求神拜佛用36片箴来抽，有的靠打梦碰见猴子等来决定买哪门。公司出题不太恰当，就会被人骂那出题的先生没才学，大家没有兴趣参与，就买少些，公司出题太次，又怕容易猜破舍财。由此可知，中彩数公司是可控的。

公司为了掌控局面，还派人观察每次活动的情况，将公司不亏损和参与人多少为观察员的工作目标。事有个别，有一次公司就倒了大霉。

当时，独山县有个有钱的尼姑，坐轿来都匀买“花会”。她住在场坝一家客栈，天天进城来买“安士”，每个“艇子”都买一元几角的，买了几天都没中。公司知道这个消息，偏不出“安士”。尼姑越不中，越气越买得多，终于把身上的钱买光了，她对“艇子”的人讲，明天要回独山。

第二天，果然她请了轿子，决定一清早就走。这消息又被公司探员探听到了，公司决定要气这个尼姑。第二天清早，圆筒里放上“安士”的纸条，公司的人看尼姑坐轿走了，才挂上高竿上的。

独山尼姑坐轿到了王家司，又叫轿夫抬回大中街，她进城把“艇子”的“安士”都卖光了。“安士”是冷门，就只她一个人买，买了100多块大洋的。傍晚开筒，众声喊叫“安士”“安士”，这次尼姑赌中了，赢了3000来块大洋。

为此，赌博公司老板气得骂探员是饭桶、是草包。其实，这都怪赌博公司不地道——赢了别人的钱，还想气输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