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女首富急寻新“饭辙”：百亿造车收成杯水车薪，又传苹果砍单供应商

作者：杨玲玲

苹果的砍单传闻，再次搅动果链江湖风云。

近日有媒体报道，苹果公司要求供应商减产，果链一哥立讯精密（002475.SZ）受创最大。

对此，立讯精密罕见发布澄清公告：公司与现有客户合作均正常开展，业务正有序依照工作计划正常推进，报道中提及的公司相关业务不存在特殊变化和影响。

无论消息真假，苹果对立讯精密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依靠苹果，立讯精密曾快速崛起，如今，如何摆脱这份影响，寻找苹果之外的新业务支撑，是立讯精密董事长、总经理王来春正思考的问题。

刚刚过去的2022年，立讯精密明确释放出“造车”信号。2022年年初，在高调官宣牵手奇瑞“造车”后，立讯精密再抛出高达135亿元的定增计划，一举超过上市12年以来的募资总额，其中三分之一投向汽车及相关领域。

在与投资者的交流中，王来春提到“ODM业务已经有明确的落地项目，大约在12-18个月陆续投产”。

然而一年时间过去，立讯精密汽车项目未见明显起色，2022上半年“汽车互联产品及精密组件业务”营收占比不足3%，不免让外界对立讯精密汽车项目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可以明确的是，眼下汽车相关业务远未能成为立讯精密支柱业务，后者的苹果依赖症依然严重，以至于砍单传闻一出，股价便大幅下跌。

截至1月6日收盘，立讯精密报收28.85元/股，与63.77元/股的高点相比，市值缩水超2000亿元。

尽管根据最新发布的《2022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王来春以95亿美元（约合694亿元人民币）的身家，位列第214名，依然是汕头“第一女富豪”。但如立讯精密不尽快将汽车相关业务的第二增长曲线撑起，王来春的汕头女首富位子恐将难以坐稳。

汽车代工声势浩大却进展缓慢

过于依赖苹果订单风险太大，欧菲光的例子犹在眼前，铁娘子王来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汽车项目正是其摆脱苹果依赖症的重要筹码。

2022年，此前已在汽车领域低调布局的立讯精密突然变得高调起来：斥资百亿入股奇瑞，并与奇瑞成立合资公司，从事新能源汽车的整车研发及制造。

百亿豪赌背后，王来春并不是要直接造车。“公司与奇瑞做ODM是为别人造好车，就像早年宏基与纬创、华硕与和硕的合作一样。”王来春说道。立讯精密的目标是在3-5年内实现Tier1（一级供应商）腾飞，15年内Tier 1业务进入全球前10。

重金投入、路线清晰、声势浩大，立讯精密的汽车项目似乎已驶在发展快车道，然而眼下已进入2023年，其汽车项目却未见取得明显成果，与富士康2021、2022两年连续发布多款新车相比，尤显逊色。

在业绩方面，汽车业务对立讯精密的业绩贡献并不显著。2022年上半年，立讯精密“汽车互联产品及精密组件业务”收入同比增长19.04%至21.11亿元，占总营收比重仅为2.58%。

对此，立讯精密高层在与股东的交流中回应：“汽车产业的业绩落地时间比消费电子时间要长很多，且我们也只是（奇瑞的）投资人，不是控股股东，我们更看重因此带来的Tier1机会。”

根据立讯精密预测，与奇瑞的共同造车平台给该公司业绩带来帮助，应该还需要3-5年。

放眼整个行业，传统燃油车企大多采用自有生产线进行整车的组装与制造，新势力中理想、哪吒等车企也选择自建工厂，早期利用代工模式切入造车的小鹏，后来也开始自建工厂。

1月6日，汽车行业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称，汽车产品对安全性要求极高，代工模式在产品质量把控方面存在不可控性，自建工厂则可以更好地规避这一问题，还能通过规模量产来降低成本，控制生产和交付节奏。

除尚无成熟的整车ODM模式可供借鉴，王来春还要面对强悍的竞争对手。同为果链代工龙头的富士康也在谋划造车，且它在汽车领域布局已有17年之久，累计投资逾1000亿元。

与立讯精密一样，富士康造车的初衷是走类似造手机一样的代工之路。“希望有一天，鸿海可以帮特斯拉造车。”鸿海集团董事长刘扬伟毫不掩饰对造车的野心，他豪言，鸿海的目标是在2025年的电动车市占率要达到5%。

后来，富士康转变思路，既想成为车企的代工厂，又想打造自己的品牌，试图两手抓。2021年以来，富士康接连推出了5款自己的新能源车。这无疑给王来春的“造车”之路横添了许多变数。

从打工妹到女首富向来不惧挑战

尽管“造车”困难重重，汽车业务也远未成为立讯精密的支柱业务，但王来春“创造奇迹”的能力，谁也不敢轻看。

从汕头市澄海区莲下镇槐泽村走出来，王来春从打工妹到女首富的造富故事，总是让人津津乐道。

1988年，21岁的潮汕打工妹王来春成为郭台铭来深建厂所招的第一批女工。此后10年间，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刻苦、努力，从基层一直干到富士康工厂的最高级别课长，深获老板郭台铭的赏识。

王来春后来离职创业，不仅没有与老东家郭台铭反目，反而受到大力扶持，初创时期的立讯精密，紧密围绕富士康发展，为富士康提供配套服务。

根据招股书显示，2007-2009年，立讯精密向富士康销售的产品收入分别占到当期营收比例的47.73%、56.46%、45.38%。很长一段时间里，富士康是立讯精密的最大客户。

据媒体报道，郭台铭的语录还被贴在立讯精密的车间里，“立讯精密有的，富士康都有，工厂的东西都是从富士康学的。工厂的一切，包括标语，都是郭董（指郭台铭）语录，写得跟富士康一模一样。”

在王来春的带领下，2010年立讯精密在深交所挂牌上市。这也成为立讯精密发展的一道分水岭，拿到资本市场资金后，王来春开始进行大刀阔斧地并购，逐步跻身苹果供应链，在代工行业初露锋芒。

上市次年，立讯精密就通过收购昆山联滔电子等进入苹果供应链，并将业务拓展至天线、无线充电、线性马达、声学器件等核心模组产品领域。

5年后，立讯精密又收购苏州美特切入声学领域，抓住后来对营收贡献巨大的AirPods。次年，苹果CEO库克到昆山参观立讯精密AirPods生产线时，盛赞“超一流的工厂”。王来春则回应道：“能与凤凰齐飞的，必是俊鸟。”

2020年，立讯精密又与控股股东立讯有限一起拿下了纬创资通的两家全资子公司，由此进入iPhone手机的代工行列，与富士康及和硕展开新一轮竞争。

目前，立讯精密已为苹果提供iPhone、Airpods、Apple Watch三大硬件产品的组装代工，以及手机上的声学器件、转接头、线性马达等。

短短10年时间，立讯精密从富士康门徒成长为可以跟郭台铭掰手腕的商场新贵，让郭台铭都充满危机感。

未来10年降低单一大客户影响

背靠苹果这棵大树，王来春掌舵的立讯精密走过了营收净利双增长的黄金10年。

财报数据显示，其营收从2010年的10.10亿元升至2020年的925.01亿元，增幅超过90倍；净利润也从2010年的1.16亿元升至2020年的72.25亿元，增幅超过70倍。

这个远离聚光灯、名不见经传的代工厂再也难藏锋芒，女掌门王来春也在《2020胡润全球白手起家女富豪榜》中问鼎潮汕女首富。

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王来春，生活中却极为低调。熟悉王来春的潮汕商会人士曾向时代周报记者回忆，王来春私下生活作风和打扮却极为质朴，身上都没有一丝女老板、女首富的影子，甚至像个工人多过老板。

王来春的财富积累史，也是一部苹果供应链企业的成长史。来自苹果的收入在整个企业的营收占比中日益增高。数据显示，2017-2021年，第一大客户苹果的营收占比由36.58%升至74.09%；反观其盈利水平，同期毛利率由20.00%下降至12.28%。

在A股市场上，立讯精密、蓝思科技（300433.SZ）、歌尔股份（002241.SZ）被称为“果链三巨头”，从营收占比来看，三家公司对苹果依赖越来越高，其中又以立讯精密尤甚。

苹果对产品要求严苛闻名业内。苹果供应商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近几年，果链企业增收不增利的现象越来越普遍。

“大家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对于大客户单一带来的风险，立讯精密高层在与股东的交流中谈到，未来10年不是公司担心客户是否经营不好，而是应该担心立讯的价值还能否在未来10年保持被客户所欣赏所选择。

近日，有消息称，苹果将与立讯精密签订一笔大订单，立讯精密已经在其昆山工厂生产少量的iPhone 14 Pro Max。针对该消息，1月6日，时代周报记者向立讯精密求证，相关负责人回应：“基于契约精神，我们不对客户进行评价，一切以公司公告为准。”

立讯精密认为，希望未来10年，不是去有意的去压缩单一客户的贡献，而是去加快自身在汽车、通讯产业，以及消费电子其他客户市场的拓展。“我们的目标是，希望10年后单一客户对公司的影响不超过 1/3。”

只是，眼下汽车行业竞争已进入白热化，立讯精密“造车”的第二增长曲线却仍未清晰，留给王来春的时间已经不多。